男人四十来岁,是隆安公社其中一个大队秃头山大队的大队长张利军。
张利军人如秃头山大队队名,是个地中海秃头,几缕头发可怜巴巴地缩在他头顶,风一吹,头发丝倔强地到处飞舞。
姚旺弟、温建军和秃头山的几个知青拼命压抑着嘴角,把十几年来最悲伤的事情都想了一遍,才没笑出来。
张利军没察觉几个小兔崽子的异常,他前几年和钱红安闹过矛盾,两人干过几架,后来两个大队就结下了梁子。
“这几年你这牛马大队年年努力年年穷,年年都在隆安公社垫底,需要借国家救济粮吃,这会又领回去两个娇滴滴的女知青,估摸着明年还得领国家救济粮,哈哈哈,不像我们秃头山大队,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那叫一个多啊。”
张利军嘲讽完毕,赶着牛车拉着三个身强体壮的男知青,骄傲得跟只老公鸡似的,昂着脑袋走了。
那个丰韵的女知青长得跟个天仙一样,可惜了也就长得好,又不能当饭吃,养成这样后面指不定怎么娇气怎么闹呢,有钱红安头疼得时候,哈哈哈。
钱红安气得不行,也不是个忍者神龟,直接就骂了回去。
“你个倒数第三大队,交完公粮后粮食勉强够吃,又比我牛马大队和小三崖大队好得了多少?”
“况且你秃头山大队年轻小伙是多,可惜个个到了三十就秃头,小姑娘见了就跑。就和你一样,头顶两撮毛一天天嘚瑟得不行,什么时候你那两撮毛掉光光,老子嘲笑你一辈子!”
张利军最在意的就是他头上一左一右仅有的两撮毛。
一天不是上山找草药捯饬那两撮毛,就是逢人就问头发乌黑亮丽的女知青头发是怎么养出来的。
钱红安这几句话可谓戳到了张利军的肺管子上,气得后者从牛车上跳下来,冲过来就想干架。
“你他娘说什么!来,出拳,不打不是男人!”
钱红安不吃这套,赶着牛车直接溜之大吉,“我不打我照样是男人,咋滴,你是不是男人还需要特意证明啊?”
“钱红安,#¥*&…!@#”气得张利军在后面直跳脚。
被撇下的棠清妤三人在一阵尘土飞扬里面面相觑。
等追上钱红安后,钱红安看了眼三人,烟杆子往脚底板上敲了敲控下烟灰,看着棠清妤和姚旺弟,愁得叹了口气。
每年大队里的粮食交了公粮后就不够吃,现在又分配来两个城里来的娇生惯养的女同志。
要不是公社书记公正,他都要以为书记看他牛马大队穷,给公社拖后腿了,故意不把能干活的知青分配给大队呢。
“行了,既然来了就把牛马大队当成自己的家,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,来了都得下地努力干活,没有工分就分不到嚼用口粮。“
“咱们牛马大队的宗旨就是,要像牛马一样努力干活,努力脱贫,不给国家添麻烦。”
当然还有一句‘女人当男人用,男人当牲口用’,钱红安没说,怕吓着这仨才从城里来的娃。
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,到了大队后不准惹是生非,少整幺蛾子,否则我饶不了他。”
钱红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,嘴唇上方的两片小胡子一动一动的,一双犀利有神的眼神将三人挨个扫了一遍。
姚旺弟和温建军点点头,棠清妤扯了扯嘴唇,想到大队里的几个老知青,心里冷笑了一声。
警告完,钱红安又给了颗甜枣:“咱牛马大队乡里乡亲的,大家都淳朴善良,平时有忙要帮吱一声就成。不是农忙时节,队里也相对清闲,不会让你们一年四季都变成埋头干活的畜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