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翻一页,一双冰凉的手忽然从身后探出,轻轻按上他的肩膀。
“公子,力道合适吗?”阿娟见他突然回头,轻声问道。
“现在不兴男尊女卑那一套了,我也不是什么老爷。”林成别扭地躲开她的手,“你该干嘛干嘛,不用管我。”
“是。”阿娟乖巧点头。
林成松了口气,继续低头看书。
突然,一双柔软的手摸上他的小腿,缓缓向上游移,一直滑到大腿——
“喂!”
他浑身一激灵,这才发现女鬼不知何时飘到了他身旁,正跪坐在地上,专心致志地替他揉腿。
不是让你自己忙活吗?
奴家平日里都是给官人捏肩的,女鬼阿娟怯生生道:如今官人被逐出门去,奴家只能伺候公子了。
林成正觉太阳穴突突直跳,忽见林正英拎着食盒推门而入。
油纸包着的烧鹅泛着琥珀色,几样时令小菜青翠欲滴,还有一壶老酒在桌角晃荡。
师兄,我这伤还没好利索......
酒是给我自己备的。林正英摆好碗筷,目光如电扫向墙角。那女鬼顿时缩成团灰雾,瑟瑟发抖不敢动弹。
她是这宅子的旧主。
听完林成三言两语的解释,林正英掐指一算:你阴寿将尽,投胎在即。既是故宅,便暂住无妨。
阴寿?林成捏着的筷子停在半空,鬼魂转世不都要夺轮回珠?
那是横死之鬼!
林正英斟了杯酒:活人享阳寿,死后化鬼享阴寿,阴寿尽了才能重入轮回。至于那些强夺轮回珠的厉鬼——酒杯重重顿在桌上,见之当诛!
谨记师兄教诲。
用饭吧,药炉子还煨着呢。
破旧旅馆里,霉味混着廉价烟草气。
泥......确定?生硬的汉语带着古怪腔调。
千真万确!长毛佝偻着腰,盯着自己开裂的鞋尖,那洋房里的人亲口说要继续挖金砖!他拼命眨着眼皮,生怕洋人看见自己乱转的眼珠。
太棒了!哈哈!
现在就去拿黄金!
两个红毛番鬼竟真信了,兴奋得手舞足蹈。长毛急忙横臂拦住:那宅子住着条子,凶得很!
帽子?
番鬼们总算迟疑了会儿。
今晚动手,杀光,挖金子,坐船走!
对!就这么干!
听着他们粗鲁的计划,长毛后背沁出冷汗——这比烧卡拉ok那晚还疯。可他心里却像喝了冰镇啤酒般痛快:林成林成,两个 ** 不眨眼的红毛鬼上门,看你还能蹦跶到几时!
暮色渐渐染黑了窗纸。
客厅里,林成和师兄正聊得起劲,一旁的女鬼阿娟却困得直打瞌睡,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。
药该熬好了,我去瞧瞧。林正英说着起身往厨房走去。
叮咚——
门铃突然响起。
林成快步上前开门,顿时被两道铁塔般的身影笼罩。他个子本就不矮,可站在门口这两人面前,竟还矮了半截。
借着屋内灯光,他看清来者是两个洋人,下意识后退半步:二位有事?
我们是神父。银发老外和善地笑道。
抱歉,我们不信仰上帝。林成说着就要关门,却被一只皮鞋卡住了门缝。
不会耽搁您太久。
这时林正英端着药碗走来:阿成,药好了。见师弟拦着两个外国人,便问:怎么回事?
来传教的。林成接过药碗,浓烈的苦味呛得他整张脸都皱成了苦瓜,咳咳,师兄你这药是不是下得太猛了?
厨房给你备了柠檬。林正英早有预料似的摆摆手,趁热喝,不然药效不够还得再熬一副。
还要再喝?林成闻言端着药碗就往厨房冲,这滋味他半分钟都不想多闻。
二位请进。林正英对外教没那么排斥,将两人让进屋,两位神父从哪来?
两个洋人对视一眼,见客厅里只有一男一女,神色轻松道:我们来自荷兰。
林正英请两位荷兰神父落座,转身去取茶具。
两个洋人毫无顾忌地用母语交谈:
刚才那个就是帽子吧?
要不要先解决他?
先把这两个干掉,再进去收拾那个帽子。
两人达成共识,同时将手悄悄摸向腰间。
林正英提着茶壶回来,面对两人叽里咕噜的外国话,只能报以礼貌的微笑。
还没请教,您贵姓?银发荷兰人起身与林正英握手,右手始终背在身后。
林正英以为这是特殊礼仪,不以为意:免贵姓林。
林先生,能否请教一个问题?黄毛荷兰人同时起身。
但说无妨,不过我只懂些佛道之事,天主教可一窍不通。
银发突然攥紧林正英的手:很简单的问题。
林正英瞥了眼被捏红的手背,面上带笑,暗生警惕。
黄金藏在哪?
什么黄金?
冰冷的金属物骤然抵住太阳穴。
你们不是神父!
黄!金!下!落!银发声音发颤。
炝口下的林正英僵立不动,额角沁出冷汗。
哈,总算活过来了!
林成叼着柠檬片晃出厨房,见状立即拔炝。
黄毛几乎同时举炝对峙。
阿成当心走火!
安啦师兄,我炝法超烂的。林成被酸得口齿不清。
放下武器!否则毙了他!银发厉喝。
马上照办!
林成高举双手缓缓蹲下,脚尖轻挑,配炝打着旋滑到双方中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