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她曾是木叶最耀眼的公主,初代火影的孙女,被誉为忍界最强的医疗忍者。她骄傲、强大、善良,拥有能让死者复生的神奇忍术,却救不回自己最爱的弟弟和恋人。
他知道这份无力感,最终会演变成对血液的恐惧,让她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,再也无法站上战场,只能用赌博和酒精麻痹自己,在忍界流浪数十年,像一具行尸走肉。
他知道……他全都知道。
所以,当他亲眼目睹这传说中的人物,在他面前展现出最脆弱、最破碎的一面时,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,涌上了他的心头。
不是同情,也不是怜悯。
而是一种……共鸣。
他是一个刚刚死过一次、被抛入绝境的异乡人。
她是一个内心世界已经死去、被困在回忆牢笼里的囚徒。
他们,是如此的不同,却又在某种意义上,如此的相似。
“咕噜……”
胃部的饥饿感再次袭来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身体的本能,比他的理智更加诚实。它在疯狂地叫嚣着,催促着他靠近那个“悲伤”的源头。
他知道,如果再不获得温暖和食物,他真的会死。这个刚刚开始的、荒诞的“熊猫生”,会立刻画上句号。
那个女人,纲手,是这间屋子里唯一可能给予他生机的人。
求生的欲望,与那股莫名的情感共鸣交织在一起,让他做出了决定。
他必须……让她注意到自己。
他深吸一口气,鼓起残存的所有力气,从喉咙深处,发出了一声微弱的、混合着寒冷、饥饿、恐惧与渴望的……呜咽。
“咿……呀……”
声音很小,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在撒娇,又像是在哭泣。
在这片被寂静和悲伤统治的屋子里,这声突兀的、带着生命气息的呜咽,显得格外清晰。
趴在桌上的金发女人,那无声颤抖的肩膀,猛地一顿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。
她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,抬起了头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她那张惊心动魄的美丽脸庞。然而此刻,这张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。皮肤苍白得像雪,嘴唇也失去了血色,额头那个菱形印记,黯淡无光。
最令人心悸的,是她的眼睛。
那是一双琥珀色的、本该明亮如太阳的眼眸。
但现在,它们却空洞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,里面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,只有一片死寂的、化不开的悲哀。
仿佛她的灵魂,已经随着那两个名字,一同被埋葬了。
她的目光没有焦点,茫然地扫过满屋的狼藉,似乎在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。
最终,她的视线,落在了地板上。
落在了那只湿漉漉的、蜷缩成一团的、正用一双黑豆般的大眼睛紧张地望着她的……黑白毛球身上。
她的目光,终于与他对上了。
没有惊讶,没有好奇,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。
她的眼神,依旧是麻木的,空洞的。
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只活生生的小动物,而是一团没有意义的、黑白相间的色块。
然后,她动了。
像一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,她缓缓地、机械地,抬起了那只无力垂在桌边的手。
那只曾经拯救过无数生命、也曾用怪力摧毁过山峦的手。
此刻,它却在微微地、不受控制地颤抖着。
她朝他,朝这只不速之客,伸出了手。
时间,在这一刻仿佛彻底静止。
昏黄的灯光下,灰尘在空气中缓缓浮动。
女人的指尖,苍白而冰冷,带着深渊的气息,即将触碰到熊猫幼崽那湿润的、小小的鼻尖。
一个是被悲伤淹没的深渊。
一个是在绝境中求生的异客。
他们的命运,在这一刻,即将交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