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毫无章法、却又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追逐战,在这间本该被悲伤与死寂统治的屋子里,正式拉开了序幕。
团子化身为一个笨拙的、黑白分明的“舞者”。
他的字典里,没有“潜行”,没有“伏击”,只有最简单、最粗暴的……直线冲击!
那只色彩斑斓的凤蝶,仿佛一个技艺高超的逗猫棒大师,每一次都在他即将扑到的前一秒,轻盈地、戏耍般地振翅飞开,留下一个在空中扑了个空、姿势狼狈的黑白毛球。
“咚!”
一声沉闷的声响。
他因为追得太急,一头撞在了坚实的桌腿上,撞得他眼冒金星,抱着脑袋在原地滚了好几圈。
蝴蝶则像是嘲笑他一般,在他头顶盘旋了两圈,才悠悠地飞向别处。
“呼哧……呼哧……”
团子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,不服输地再次锁定了目标。
这一次,他吸取了教训,在地板上滑行冲刺,试图从下方发动突袭。
然而,地板上不知是谁洒下的酒液,早已干涸成一片光滑的黏腻区域。他那肉乎乎的爪子踩在上面,瞬间失去了抓地力。
“刺溜——”
他像一颗失控的保龄球,在地上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,最终“砰”的一声,滚成一个圆滚滚的、四脚朝天的球,半天没翻过身来。
那只蝴蝶似乎觉得有趣,竟然胆大包天地飞了下来,轻巧地停在了他圆滚滚的肚皮上,翅膀还得意地扇动了两下。
团子又惊又喜,觉得这是天赐良机!
他屏住呼吸,动作放到最慢,试图用嘴巴发动一次精准的偷袭。
可就在他即将成功的瞬间,鼻尖沾染的灰尘,让他再也忍不住……
“阿——嚏!”
一个响亮的喷嚏,带着强大的气流,毫无预兆地爆发了。
蝴蝶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狂风吓了一大跳,瞬间冲天而起,逃之夭夭。
只留下团子一个,被自己的喷嚏震得晕头转向,一脸的生无可恋。
这场充满了喜剧色彩的追逐战,一幕幕地,清晰地映在纲手的眼帘里。
她依旧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,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。
起初,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。
看着这个小东西,如何一次又一次地,用最蠢的方式,发动最徒劳的攻击。
但渐渐地,随着团子的“表演”越来越滑稽,越来越离谱,她那因为悲伤而紧绷得如同钢铁的嘴角,在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,开始……悄悄地,一点一点地,放松了下来。
那双空洞的、盛满了哀伤的眼眸里,也终于倒映出了一丝除了回忆之外的、鲜活的景象。
那只凤蝶,似乎也玩累了。
它在房间里绕了最后一圈,最终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落脚点——它轻巧地,落在了墙角一个半开着口的、用来装磨面粉的白色米袋上。
那里很安静,很安稳,像一个洁白的、安全的港湾。
但这个举动,在团子眼中,却无异于一次最致命的挑衅!
他看到了!
一个千载难逢的、绝佳的、一击必杀的机会!
这一次,他没有再鲁莽地冲上去。
他学聪明了。
他屏息凝神,将自己小小的身体,藏在一张翻倒的椅子后面,只露出一双黑豆般的、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。
他调整着呼吸,感受着肌肉的每一次跳动。
后腿,微微下蹲,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,积蓄着前所未有的力量。
他要使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,最标准、最有力、最迅猛、最完美的一次……飞扑!
就是现在!
他动了!
一道黑白色的完美抛物线,在空中骤然划过!
时间,在这一刻,被无限放慢。
纲手的视线,也不由自主地,被这道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的抛物线所吸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