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缩,还是前进?
这个选择,只在纲手的脑海中停留了不到一秒。
她不能退。
一旦在这里退缩,就等于向整个世界承认,她是一个需要被同情、被可怜的弱者。
她那与生俱来的、属于千手一族的骄傲,不允许她这么做。
更重要的是,她不想在怀里这个小家伙的面前,展现出那种狼狈逃窜的姿态。
最终,她还是硬着头皮,抱着团子,一步一步地,朝着那片让她感到无比刺眼的喧嚣,走了过去。
她的步伐,依旧保持着属于忍者的沉稳,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,仿佛只是一个恰好路过此地、想要歇歇脚的普通村民。
河边那几个正在洗衣聊天的女人,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到来。
她们的谈笑声,不约而同地,小了下去。
几道充满了好奇、探究、以及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,如同探照灯一般,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她的身上,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被放在解剖台上、供人观赏的标本。
纲手目不斜视。
她径直走到河边一张空着的老旧长椅上,缓缓坐下,然后将怀里的团子,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腿上。
她的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河面,看着那随波逐流的落叶,假装自己正在欣赏着这片宁静的风景。
但她那紧绷得如同弓弦般的侧脸线条,以及那只放在团子背上、微微用力的手,却毫不留情地,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煎熬。
团子趴在纲手温暖的大腿上,有些不安地动了动。
他那远超常人的、敏锐的听力,如同一个高精度的雷达,将河边那几个女人自以为隐秘的、压低了声音的对话,一字不漏地,清晰地,捕捉了下来。
对话,如同一把正在缓缓出鞘的、淬了剧毒的利刃,层层递进,步步紧逼。
最先开口的,是一个看起来面容和善、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的“同情派”。
“唉……真的是纲手大人……她看起来,比上次在街上看到的时候,还要憔悴好多啊。”
紧接着,一个声音相对客观的“中立派”接过了话头。
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……毕竟,先是绳树大人,然后又是断大人……接连发生了那样的事,换做是我,可能早就已经彻底垮掉了。”
如果说,前面两句还只是隔靴搔痒的、无关痛痒的背景音。
那么,接下来响起的第三个声音,则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,带着冰冷的、不加掩饰的恶意,精准地、狠狠地,剖开了纲手那层用骄傲伪装起来的、脆弱的外壳!
那是一个声线略显尖锐、语气中充满了某种怨怼与不满的女人。
“垮了?我看她过得不是挺滋润的嘛!”
这声音不大,却像一道惊雷,在团子耳边炸响!
那个女人顿了顿,似乎是瞥了一眼纲手怀里的团子,语气变得更加刻薄。
“我们的男人,还有儿子,一个个都在前线,为了村子,为了那些该死的补给线,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!她倒好,身为堂堂的传说三忍,不去前线也就算了,居然还有心情,在这里优哉游哉地……养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宠物!”
宠物!
这两个字,像两根烧红的铁钉,狠狠地钉进了纲手的耳朵里!
她放在团子背上的那只手,猛地一僵,所有的安抚动作,都停顿了下来。
然而,这场无声的酷刑,还没有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