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,依旧没有任何回应。
“咿呀……呜……”
团子彻底慌了神。
他绕到她的面前,仰起头,看着那张深深埋在膝盖里的、看不清表情的脸,发出了几声带着哀求与哭腔的、如同小猫般的呜咽声。
他试图用声音,用自己最擅长的、最能博取同情的叫声,来唤起她的哪怕一丝丝的注意。
然而,无论他怎么叫,怎么蹭,怎么用爪子轻轻地扒拉她的衣角。
蜷缩在阴影中的那个女人,依旧双目紧闭,纹丝不动,仿佛已经沉入了谁也无法触及的、最深沉、最黑暗的海底。
“醒一醒啊……”
团子停下了所有徒劳的举动,无力地趴在了她的脚边,心中充满了绝望的呐喊。
“骂我也好……打我也好……至少,给我一点反应啊……”
“你这个样子……就好像……就好像快要消失了一样……”
这份发自灵魂深处的焦急与无力感,是如此的真实,如此的强烈。
如果此刻有第三个人在场,一定能清晰地感受到,这只小小的熊猫身上,所散发出的、那份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担忧与恐慌。
时间,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,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太阳,从东边,缓缓地,升到了头顶。
又从头顶,缓缓地,落向了西山。
屋内的光带,在不断地变换着角度,拉长,又缩短。
直到,最后一丝光亮,也从窗缝中消失。
房间,再次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。
纲手,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,仿佛已经与那片阴影,融为了一体。
而团子,在进行了长达一整天的、各种徒劳的尝试之后,也终于停了下来。
他不再去做那些无用功了。
他似乎,终于明白了。
此刻的她,需要的,不是任何形式的打扰。
而是……守护。
在她选择自我放逐、拒绝整个世界的时候,至少,还有一个人(或者说一只熊),在为她守护着这最后的一片、小小的领地。
他从地上爬起来,拖着疲惫的身体,走到了房间那扇紧闭的大门边。
他没有再去看纲手。
而是背对着她,面向着那扇隔绝了内与外的、冰冷的木门。
他趴了下来,但这一次,他没有睡觉。
他睁着那双在黑暗中,依旧乌黑明亮的眼睛,警惕地,一眨不眨地,注视着门板下的那道狭窄的缝隙。
他的耳朵,微微地耸动着,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捕捉着门外走廊上传来的一切细微的声响——风声、虫鸣、亦或是……某个不怀好意的脚步声。
他小小的、圆滚滚的身体,此刻,仿佛一座沉默的、忠诚的、永不懈怠的卫兵雕像。
那两个,蜷缩在无尽阴影中的、孤独的身影。
一内,一外。
一动,一静。
一个,在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,守护着这最后的壁垒。
一个,在壁垒最深沉的黑暗中,无声地沉沦。
这幅充满了巨大张力的、诡异的静态画面,将这间屋子内的压抑感,彻底推向了。
而团子那面向着门外的、决绝的守护姿态,也像一个不祥的预言,在无声地暗示着——
真正的威胁,即将来临。
而它,将来自……外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