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文件,翻了两页:“没什么,聊了几句杂事。”
“就聊几句?”她显然不信,追着问。
蓉蓉也探出头来,一边从抽屉里拿出茶叶,一边笑着打趣:“是不是给你升职啦?还是又想把哪个难搞的项目塞给你?”
我低头理文件,笑了笑,没有正面回答。
可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——舒展的爷爷……竟然是我的相亲对象?
我一边默默理顺混乱的思绪,一边悄悄瞥了眼玉琴。
她正低头摆弄胶卷盒,神情一如平常。
我忽然像被雷击了一般,猛然意识到一个被我忽略的事实——不对!现在的玉琴,才是我未来那两个竹马的奶奶!
我下意识屏住呼吸,一股寒意从脊背爬了上来。
我差点把杯子里的茶都打翻。
如果我插手了他们的缘分线,若有一天我忽然消失了呢?
被这个时代排斥、被“未来”抹除的那种消失,我完全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痛苦。
晚上。
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眼睛干涩却毫无睡意。脑子像被人搅了一盆浆糊,越挣扎越混乱。
舒展的爷爷是舒云霆,玉琴还在眼前,而她根本不知道她未来会成为谁的奶奶。
“咚咚咚。”
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惊醒。
我一骨碌坐起身,警觉道:“谁啊?”
门外传来蓉蓉熟悉的声音,温柔而小心:“我能进来吗?”
我披了外衣打开门,她端着一杯温水站在走廊昏黄的灯下,眉眼写满了担忧。
“你今天心情不对。”她轻声说。
我看着她,忽然有点想哭。
“你最近不是在看精神科那几本书吗?”我哑着嗓子问。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,把水杯递到我手上。
“那你怎么看一个人一整天心跳加速、胃里发紧、情绪就像被绳子吊着,时刻绷着,一断就碎?”
她皱起眉头,没有犹豫地回答:“典型的焦虑状态。你怎么了?”
我咬着唇,把白天的事像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:“……所长让我和他儿子相亲。我感觉...就像天一下塌了下来。”
“你不想见他?”她问得很温柔。
我猛地摇头,眼圈发热:“不想,真的不想。”
“可是这是好事啊。”蓉蓉劝道,“所长亲自牵线,又是干部家庭,家底干净,人估计长得也不差。说不定还挺有意思的—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。”
我苦笑了一下,眼神发直:“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?我希望有朝一日,女人可以不结婚。就算结婚,也不必生孩子,不必被家庭捆绑,不必一辈子都绕着锅碗瓢盆打转。”
她沉默了很久,最终还是点点头:“我记得。”
然后,她轻轻坐到我床边,伸手抱了我一下,语气柔和却坚定:“小棠,我不喜欢你今天这样的样子。你平时有主见、有骨气,像小火苗一样亮着。你今天这副样子,太憋屈了。如果你不喜欢他,那就别勉强你自己。”
我看着她的眼睛,缩进了她的怀里。
那晚,蓉蓉没有回自己房间,就在我床边躺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