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啦,小棠。”
一大早,蓉蓉就站在我床边催促,头发扎得一丝不苟,手里还抓着一只馒头,嘴里咬着一口。
天还没亮透,她就开始收拾。
我赶紧爬起来,和她一样,背上那只洗得发白的麻布包,里头装着两套干净的换洗衣服,还有一包用手绢包起来的盐渍萝卜干,准备路上吃。
我们一起下楼去骑车,晨雾刚刚散开,巷子尽头已有一缕阳光斜照进来,照在她的肩膀上,像罩了层淡淡的光。
“玉琴?你怎么也在?”刚一推门,蓉蓉便喊了出来。
“幸好你们还没走!”玉琴气喘吁吁地骑着自行车追过来,脸颊红扑扑的,脖子上挂着一只军绿色水壶,“所长说怕你们人手不够,让我和你们一起去。”
“太好啦!”我高兴得都要跳起来,“我们三人组又齐啦!”
“那走咯,出发!”蓉蓉一蹬脚,自行车一下冲了出去。
我和玉琴赶紧跟上。
阳光已经开始晃眼,街道还安静着,石板路上只有车轮滚过的沙沙声。
从镇上骑出来,转过街角就是田间小路了。
两边是刚插下秧苗的水田,水光映着天色,浅绿的秧苗密密地铺在水面上。偶尔有牛车从小路另一端驶来,车轮陷进泥里,吱嘎作响。
“我们骑过去要多久啊?”我一边蹬车一边问,声音里满是祈祷的语气。
“有点远,三小时左右吧。”蓉蓉知道我的体力,回头看了我一眼,神情中透着些许歉意。
“啊!比铜梁村还远!”我崩溃地开始喊。
“老远就听到你在嚎叫了。”
背后一声轻笑传来,我们一回头,只见张熙臣和舒云霆骑着自行车,从林间小路拐出来。
“你俩怎么也在?也去林凤镇?”我有些惊讶地问。
张熙臣点点头,神色淡然。
舒云霆解释说:“他们那边的粮站上个月初上报了返销计划和储备调整,我们这边派我俩去实地看看,顺便帮忙处理仓库的供应分配事宜。”
“巧了,我们也去林凤镇!”我笑着回应。
蓉蓉补充道:“我们要和那边的卫生所沟通精神和心理健康相关的内容,明天上午还得做宣讲。”
“幸好我来了!”玉琴笑着说,“昨天那四人又凑齐了,还多了一个。欢迎加入我们,张熙臣同志。”
“那就走吧。”张熙臣拍拍把手,“骑过去还得小半天呢。”
“啊——”我仰头呻吟,再次对这趟旅程产生了强烈的心理抗拒。
“她就在嚎这个呢。”蓉蓉笑着替我解释,“上次去铜梁村,才骑了两个小时,她就在路边拉着我休息。”
大家都笑了起来,笑声在空旷田野间飘得很远。
“体力不行啊,小棠。”玉琴也笑着打趣。
“你俩当过兵!我当然比不过!”我立马反驳。
“你俩当过兵?”张熙臣露出几分讶色,看向蓉蓉和玉琴。
“去年退伍的,我俩是战友。”蓉蓉点头回答。
舒云霆打量着她们,“看着不像啊。你那么瘦,真当过兵?”他说的是玉琴。
玉琴确实瘦,肩膀窄窄的,锁骨微突,穿着旧军绿色夹克,显得整个人更干净利落。下巴尖尖的,眼睛不大。
而她一边的蓉蓉就完全不一样了。她脸圆圆的,个头稍矮,身上有点肉。
玉琴不服:“谁说瘦就不能当兵了?”说完一拧车把,率先冲了出去,“来比比?”
“比就比!”蓉蓉也跟上,紧随其后,“看看到底谁骑得快!”
舒云霆一跃骑上车,“我也来!”
张熙臣笑了笑:“算我一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