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年代的二姨婆,会是什么样呢?
“你在想什么?”舒云霆坐在对面,见我发愣,便探过头来问。
“关你什么事,吃你的饭吧。”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。
“吃就吃呗,你凶什么啊。”舒云霆嘟着嘴,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,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。
桌上一阵哄笑。
曹兰英瞥了我一眼,又偷偷看了看舒云霆,眼神里透着“我懂”的笑意。
我赶紧澄清:“可千万别误会。”
她八卦地点点头,一副“你说你的,我信我的”表情。
吃完饭后,我们回到卫生所,继续为明天的宣讲做准备。
张熙臣和舒云霆则说要先去粮站看看新的调度情况。
“一会儿我们忙完了,就去粮站找你们吧。”蓉蓉朝他俩挥了挥手。
“行,那就一会儿见。”说罢,两人跨上自行车,沿着窄窄的巷道回粮站去了。
“好了,我们也继续搞事业吧。”我笑着拍拍手上的饭渍。
又回到了那间简陋但干净的会议室。木桌上摊着纸张,角落里堆着几本资料,窗外风吹得玻璃轻响。
我和蓉蓉找出从城关带来的宣传资料,开始给王敬山和丁香做简单的辅导。他们是本地的宣传员,热情有余,经验却不多,尤其是对“精神疾病”和“心理问题”这样的新概念,还很陌生。
“我们在城关那边宣讲时,先讲案例,再讲概念。”蓉蓉耐心地说,“让大家知道这不是‘疯魔’、‘中邪’,而是和伤风感冒一样的‘病’。”
“但这……我们这儿的老百姓,怕是听不进去。”丁香皱了皱眉,“上次有人说邻居犯病了,竟还烧纸求神仙。”
“所以得慢慢来。”我补充道,“讲得多了,大家才会慢慢接受。”
“你们说得对。”王敬山一边点头一边拿笔记着,“我们试试看。”
曹兰英坐在一旁,也不闲着,一边听我们讲,一边不时补充几句具体操作的建议。她在林凤镇干了十多年,熟悉本地百姓的想法,对症下药很有一套。
玉琴则负责记录我们整理出的重点内容,划出明天演讲的逻辑顺序、事例分布,以及现场可能的群众反应。
“我们还可以设置互动提问。”她认真地说,“比如问:‘你们身边有没有情绪不好的亲戚朋友?’”
会议室里气氛热烈,六人围着一张旧木桌你一言我一语,白纸上很快写满了墨迹。
直到我抬头看了眼窗外,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。
斜阳正落在屋后的小巷里,橘红的光线像水洒进来。外头传来几声犬吠,还有远处饭菜的香气飘过来。
“走吧,该去粮站和他们汇合了。”我转头一笑,开始合上本子。
“那明天宣讲时见啦!”王敬山笑着挥手。
“对了,粮站在哪儿啊?”蓉蓉边收拾边问。
“出去后左拐,一直骑,就到了。”曹兰英回答。
我们三人便下楼,骑上自行车,沿着夕阳铺洒的镇道前行。
林凤镇的街巷比城关镇略窄些,但街角的槐树、巷子里的小孩、石板路上的晾衣竹竿,都有一种熟悉的烟火气。
不一会儿,我们便看见了粮站的红砖墙,还有外头停着的一辆老式卡车,后斗上盖着厚厚的帆布。
张熙臣和舒云霆正站在车边,和司机说着话。
我们停下车子,推着走过去。他们也看见我们了,朝我们挥手。
“这车是我们那边的老解放,刚从县里调回来几趟货。”那司机正从车上跳下来,说着,“今天又要送一批高粱去北边,结果司机紧张了,调配出点问题。两位同志久等了。”
蓉蓉眯起眼看了看那司机,忽然推着自行车就冲过去。
她停在那人面前,叫了一声:“姐夫?”
姐夫?
我脑中一怔,难道——
二姨公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