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一个披着头发、穿着白t恤的姑娘赶紧递过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:“擦擦吧,这天实在闷。”
这看着倒是个细心的姑娘。
“她叫林玲,是精神科病房的护士,跟你们算是一个科室的。”秀碧接过毛巾,顺手给我介绍。
“以后多多关照啦。”蓉蓉朝她笑笑,伸手和她握了握。
林玲腼腆地点点头:“请多指教。”
“别客气,你来这儿都比我们长,我们还得跟你学。”我也笑着补了一句,屋里顿时轻松了不少。
“玲儿老家是响水沟的,去年底调进来的,住那边的下铺。”秀碧边说边指了指,“她上铺住的是杨小霞,咱们药房的药剂师,四年工龄,读书贼多,我们都说她高低能考出个大学文凭。”
“哪儿有。你们好啊!”那位叫杨小霞的姑娘从上铺探出头来,朝我们微微一笑。
我快速瞥了眼她床铺,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本《神经病学讲义》《基础药理学》还有《苏联精神病手册》旧影印本,字迹模糊但被翻得卷边。
这姑娘看起来是个学霸啊。
“这位是肖红,安岳本地人,刚来医院不久,是内科新来的医生。”秀碧接着介绍。
“你们好!”肖红干脆利落地挥挥手,语气爽朗,一口地道的安岳口音。
“我下铺就是她的床位。那上头是我的。”秀碧笑着补充。
“那这边空着的,就是你们俩的啦。”她拍了拍靠门那组床铺,“你们自己商量下谁睡上铺、谁睡下铺。”
我们点点头,还未决定,却见杨小霞已经缩回了自己的床位,手里翻着书,一副准备关灯前再看两页的架势。
“洗漱间在这层楼尽头,一楼室外有洗衣台,明天我带你们去看。”秀碧轻声补充。
“你们肯定累了,要不收拾的事明早再说。”林玲轻声提议。
“我这有两块酥糖,补补元气。”肖红果然性格爽利,说着就从床边的小布包里拿出两块红糖芝麻酥递过来。
“谢谢。”我笑着接过。
“谢什么?以后大家就是一个宿舍的一家人了。”她咧嘴笑着,也吃了一块酥。
在秀碧的带领下,我和蓉蓉拎着洗漱杯去了走廊尽头的公共盥洗室,粗瓷水龙头哗哗地滴着水,墙角堆着些旧脚盆。
洗漱完冲了个冷水澡回来,夏夜的风透过纱窗吹进来,带着蝉鸣和皂角香。
我睡在下铺,蓉蓉睡在我上面,我和肖红挨得不远。
灯熄了。
夜色深沉,只听见风穿过窗棂的声音。
忽然,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耳语:“明天下班我带你们去县城转转,安岳肯定比你们镇上热闹多啦。”
是肖红的声音,半分邀约,半分熟络。
“没问题,一言为定。”我低声笑了笑,感激地说。
就这样,在这个老式的筒子楼里,我和蓉蓉在安岳度过了的第一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