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显得特别突兀,我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。
都怪我恐怖片看多了!
蓉蓉反而精神一振,把书一合,快步走到门口。
只见一个瘦瘦的小男孩冲进来,年纪看起来还不到高一,脸上稚气未退,个子比我还矮半头,看了眼蓉蓉,呼吸急促地说:“姐姐,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爸爸?他一直上吐下泻。”
我赶紧走过去,正要问细节,身后进来一个弯着腰、用手捂着肚子的五十多岁男人。
“叔叔?”我和蓉蓉几乎同时喊出来——
这不就是我们刚到响水沟那天,拖拉机上的那位老伯吗?
老伯也愣了一下,抬起头,眼神透出一丝惊讶:“诶,是你们啊!”
蓉蓉赶紧扶住他,把他引到门诊的椅子上坐下。
我去倒了两杯热水,先递给老伯,又递给小男孩。
小男孩接过水,怯生生地说了声“谢谢姐姐”,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。
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:“快擦擦,外面冷,你出了这么多汗,小心别感冒。”
蓉蓉也坐了下来,仔细询问老伯这两天的情况。
老伯喘了口气:“过年这两天回家,腊肉、香肠、烧白、排骨、红烧肉、回锅肉、鱼肉……什么都吃,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肚子绞痛,今天更是又吐又泻。”
蓉蓉皱着眉摇头:“这是积食,吃坏肚子了。”
我补充道:“急性肠胃炎,叔叔您吃得太多太杂了。”
小男孩眼睛里满是担忧:“那……怎么办啊?”
蓉蓉这才转头认真地看了看小男孩。
老伯笑着介绍:“这是我小儿子,王赞明。”
我愣了一下——
王赞明?
我外婆的干弟弟?!
回忆里,外公外婆搬去成都生活后,将安岳老屋的钥匙,还有柜子里最贵重的物件,悉数托付给了他。
——郊区农场的晨雾里,他佝偻着背,从自建房里走出来,院子里鸡鸭鹅乱跑。他总会提前接到外公外婆回老家的电话,早早杀好鸡,割好肉,把一筐土鸡蛋和新鲜的肉提在手里,等候在老屋门口。见到外婆时,他声音已然苍老,却仍亲昵地唤一声:“姐姐——”
此刻眼前这个满脸稚气、个子不高、头发还有点翘的小男孩——这就是多年后那个背脊微驼、满手老茧的老人?
蓉蓉走过去,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头,笑着安慰:“放心吧,你爸爸没事,就是这几天要监督他少吃点,把胃空一空。”
老伯端起茶喝了一口,顺口问:“你们来响水沟,感觉咋样?”
我笑着说:“挺好的。”
他咧嘴一笑:“这周末我家要宰猪,办个坝坝宴,你们几个都来啊。”
蓉蓉立马摇手:“叔叔,刚说了您要少吃点!”
老伯哈哈笑:“我自己少吃点,但你们一定要来啊。”
“别忘了,西南角,走到头——王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