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脚步顿了一下,回头笑道:“孩子都有了,快两岁了,叫何顺德。下次带他来见他姑姑。”
说罢,他朝我敬了个军礼。
那一刻,尘土、夜色、灯光全都凝固在他的姿势里。
随即,他身旁的士兵,还有其他的没有受伤的士兵都站起来了,也齐刷刷朝我和廖岩敬礼,然后一同转身,消失在夜色的尽头。
除了被这一场面感动以外,我愣在原地,嘴里下意识喃喃:“何顺德?”
廖岩疑惑地看我:“怎么了?你认识这个人?”
我点点头,声音有些飘:“何榛榛的爸爸。”
“何榛榛?!”廖岩惊讶。
就在这一瞬间,记忆仿佛被拉扯到几十年后——
小学的教室里,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课桌上。
周五的班会上,后排我和何榛榛并肩而坐,她拿着一支钢笔戳着我的手臂,笑嘻嘻地说:“小棠,下课一起去买辣条!学校后门,一块一包。”
我顿时来了兴趣,压低了音量:“好啊!哪个牌子啊?”
“兄弟连,吃过吗?我吃过的最好吃得了。”
舒展在前排闹腾,舒意没交作业,班主任周斌正板着脸训他们:“你们两兄弟怎么回事,就别想放学了!下课后来我办公室。”
何榛榛给我使了个眼色,小声调侃道:“喏,你的大双小双被骂咯,你更心疼谁啊?”
何榛榛是我的发小和闺蜜,自然知道我的心思。
家委会上,我的爸爸和何顺德并肩坐着,正被拉去玩击鼓传花的小游戏,两人笑得前仰后合——毕竟男人至死是少年嘛。
那次家委会后,两个人的关系就很好了。之后两家人走得更近。
可那时候的我怎么知道,我发小兼闺蜜的爸爸——何顺德,竟然是我穿越到这个时代以后的堂哥的儿子?
记忆戛然而止,我被命运荒诞的捉弄弄得忍不住笑了出来:“我竟然……成了我闺蜜的姑奶奶?”
廖岩一愣,随后也忍不住笑了:“命运还真会开玩笑。”
“组长。”有人喊廖岩。
他立刻收起笑容,对我点点头,快步走过去,与那人小声交谈。
我重新回到贺晓伟的病床旁。
夜色已经沉沉压下,灯泡微弱的光映在他惨白的脸上,嘴唇干裂,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。
我抬手轻轻掖好他的被角,心里暗暗叹息。
隔壁房间里,传来林琛和石永安搬动桌椅、床板的声音,他们正在按照我之前的吩咐,收拾杂物间,准备腾出更多的病床——以防万一,会有更多伤员加入。
偶尔有伤员低声喊痛,我立刻过去,抓起一把草药捣碎,敷在伤口上,再用药酒擦拭,减轻他们的疼痛。
再次回到贺晓伟病床旁时,我忽然发现,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。
我屏住呼吸,凑过去:“……贺晓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