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德的办公室外，昆汀紧张得手心冒汗，像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囚犯。
“李，他看起来可不像是来开派对的，”他压低声音，“万一他只想买剧本，我们怎么办？”
李衡却异常平静。
在来的路上，他的大脑已经将这场谈判推演了无数遍。
想赢，只有一种方式，以目前自己的窘境来看，也只剩这种方法。
他推开门。
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，尘埃在光线里缓慢漂浮。
办公桌后，班德夹着雪茄，眼神锋利如鹰。那种眼神，不是在看人，而是在衡量一件商品。
他抬手，雪茄在烟灰缸上轻磕，灰烬落下的那一瞬，空气微微一紧。
律师霍华德立刻推来一叠合同，语气淡淡：
“五万导演费，七万五编剧费，净分红5%。对两个没履历的新人，这已经是奇迹了。”
昆汀眼睛一下亮了：“五万美金？！”
他差点伸手去拿，生怕那纸一抖就碎。
李衡没动。
他只是伸出手指，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。
“嗒。嗒。”
空气像被什么拽了一下，骤然绷紧。
“班德先生，”他平静地开口，“我想，你误会了。”
昆汀的脸一下红了，猛地要起身。
李衡伸手，稳稳按住他胳膊，眼神冷得像锋刃。
班德抬眉，挥手让律师闭嘴，语气里带着点玩味：“好啊，那你说说，你想要什么？”
李衡竖起三根手指：“盘古影业。三人平分股权。公司持有《低俗小说》的全部版权。预算你出，我和昆汀前期不拿薪酬。”
“法克！”昆汀几乎跳起来，“李，你疯了？那是五万美金啊！”
李衡连眼皮都没抬，只是淡淡道：“安静。”
班德的笑容渐渐淡去。
“就凭一个还没拍的剧本，你让我拿钱、拿股权、还给你公司名？我可不是慈善家。”
“不是一个剧本。”
李衡向前倾身，语气一寸寸压低，“而是一台能不断造出好电影的机器。”
“你可以选择买一部作品，也可以选择买一个十年后主宰独立电影的帝国。”
霍华德冷笑：“帝国？拜托，别用这种词。”
李衡转头看向他：“那你们用什么词？‘从众’？‘流水线’？还是‘死在好莱坞旧规则里’？”
霍华德的嘴张了张，没再说话。
班德的手指轻敲雪茄，烟雾在他脸前缭绕。
他看着李衡的眼睛，心里闪过一点奇异的不安。
——这小子，太冷静了。
那不是新人会有的气场。
“李，你话说得很漂亮。但在好莱坞这地方，梦想碎得比玻璃还多。”
“我这人不喜欢做梦，”李衡缓缓吐出一口气，“我喜欢赌。”
班德的眉梢动了动：“怎么赌？”
李衡的声音稳得吓人。
“如果《低俗小说》北美票房不到五千万，或拿不到国际奖项，我的股权——无条件归你。”
霍华德怔了一下，眉头拧成结。
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在美国，对赌合约可不是象征性的。一旦你输了，你不但失去股权，你还会被视为违约。”
“你要还钱、背债，还可能被全行业封杀。你会被系统列为风险投资人，贷款、签证、信用全完蛋。”
昆汀的呼吸都乱了，瞪大眼看向李衡：“李，这太疯了！”
班德深吸一口雪茄，烟雾在肺里翻滚。
他目光冷静，带着多年行业直觉的锋利。
这个东方人知道自己在签什么。
而且，他居然不怕。
他像个赌徒，却又像个已经看到结局的导演。
李衡只是微微一笑，声音沉稳：“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”
他抬起头，直视班德，字字如钉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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