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衡坐在主位,两侧是特效、美术、工程、历史顾问等负责人。
墙上的大屏幕里,是连线的詹姆斯·卡梅隆。
他们讨论的每一句话,她都听不懂。
“船体断裂的液压误差不能超过千分之一。”
“三等舱的木饰面要做旧,光泽要糙,那种穷味儿必须真实。”
“模型舱的动态水压,我们得现场重造一次。”
她努力做笔记,但写着写着,纸上全是缩写和问号。
她想说点什么,挤出一句:“那是不是可以用模型替代实景?”
对面的人连头都没抬:“我们讨论的就是模型。”
她的脸一阵发烫。
那一刻,她真切地感觉自己像个跑错片场的演员。
李衡忽然看向门口:“关于历史顾问,我邀请了一位特别的嘉宾。”
玛莎推开门。
一个女人走了进来。
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,一头深色的卷发,笑容从容。
凯瑟琳·泽塔·琼斯。
“这位是琼斯小姐,”李衡介绍道,“她的祖父曾是哈兰德·沃尔夫船厂的工程师。她将作为我们的历史顾问,并出演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角色。”
凯瑟琳没有半分局促,径直走到桌前,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。
“卡梅隆先生,”她看向屏幕,声音清亮,“关于威尔士口音,我查到1912年南威尔士的‘a’发音更扁,听起来更像‘e’。如果演员能掌握这个区别,三等舱的氛围会更准确。”
她一边讲一边翻页,从语言、饮食到船舱陈设,逻辑清晰,条理分明。
她感觉不是在汇报,而是在参与创作。
会议室安静得能听到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。
连屏幕里的卡梅隆,都露出了专注与欣赏。
李衡与泽塔·琼斯对视了一眼,轻轻点了下头,嘴角略有笑意。
卡梅伦坐在角落,手中的笔早已停下。
她看着他们之间自然的互动,忽然意识到——
他们属于同一个世界。
而她,不属于。
那股冰冷的情绪,从心底往上爬,不是爱情的嫉妒,而是纯粹的惶惑。
她第一次明白,有些距离,不是靠努力就能跨越。
等到会议结束后,李衡走到她身边,轻声询问:“怎么样?学到东西了吗?”
卡梅伦张了张嘴,声音低如蚊鸣。
“嗯……很多。”她勉强笑着。
他只是点了点头,便转身去和凯瑟琳讨论关于试镜的事宜。
她看着那一幕,忽然觉得,连空气都是冷的。
——
回到办公室时,桌上那本被她画满荧光笔的《肖申克的救赎》还敞着。
她愣了几秒,忽然伸手,轻轻抚了抚封面。
眼底的光暗了一瞬,又亮了回来。
“好吧,”她低声对自己说,“那就学会他们的语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