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临,马尔蒙庄园酒店灯火初上。
顶层私人餐厅里,没有喧嚣的音乐,只有轻柔的爵士乐和刀叉碰撞的轻响。
窗外是洛杉矶璀璨的夜景,像一片倒悬的星河。
亚瑟·高曼,一个头发花白、穿着考究的老人,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菲力牛排。他的动作优雅,但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,却像鹰一样锐利。
“李,”他擦了擦嘴角,语气温和得近乎慈祥,“你给好莱坞上了一课。我们都老了,哈维那种玩法该结束了。”
李衡晃了晃杯中的红酒,没有接话。
“《女巫布莱尔》,我看过了。”高曼继续说,身体微微前倾,“很聪明,很颠覆。你只用了几万美元,就撬动了整个美国的舆论。
这种能力,不该只用来拍这种……小成本的实验品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终于亮出了刀锋。
“华纳兄弟可以给你一个平台。我们可以为你成立一个独立厂牌,‘盘古’这个名字可以保留。我们会提供资金、渠道、以及整个华纳的资源库。”
他看着李衡,像在给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恩赐。
“你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,为了八千万的投资去和华尔街对赌,也不需要再用那些危险的手段去和哈维缠斗。”
“你只需要做一件事——专注创作。”
“加入我们,李,你该依靠一个家族。好莱坞的风太大,你一个人挡不住的。”
餐厅里安静下来,只有冰块在酒杯中碰撞的声音。
李衡笑了。
“高曼先生,”他放下酒杯,语气平静,“您的提议,听起来很诱人。”
高曼的嘴角,已经带上了一丝胜利的弧度。
“但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。”
李衡抬起头,直视着那双鹰隼般的眼睛。
“我来好莱坞,不是为了找一个家族,来为我挡雨。”
他停了一下,眼神清冷,声音不大,却像刀落在桌上。
“我是来建一座新的屋顶。”
“一个能让不想再低头的人,都能进来的地方。”
高曼的笑,僵在半空。
空气里只有爵士乐轻轻流淌。
他看着李衡,什么也没说。
只是缓缓放下刀叉,用餐巾擦了擦嘴角,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。
“新的屋顶?”他重复了一遍,语气里带着一丝长辈看待叛逆孩子的宽容,“李,这是个很有趣的比喻。但你似乎忘了,盖房子需要地基,需要通路,需要整个城市的商业体系来支持。”
他靠回椅背,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穿过镜片,倒映着窗外洛杉矶的万家灯火。
“而这些……”他轻声说,“都在我们手里。”
李衡知道这不是威胁,是事实。
华纳兄弟,和那些庞然大物一样,握着北美乃至全球的院线命脉。
任何电影,哪怕再完美,没有他们点头,也永远起飞不了。
“我欣赏你的野心,孩子。”高曼起身,理了理西装领口,“但好莱坞的冬天,很冷。尤其是在屋顶之外的地方。”
他伸手,轻轻拍了拍李衡的肩。
“我的晚宴,大门随时为你敞开。想清楚了,再来找我。”
说完,他转身离开,步伐稳健,没有一丝拖泥带水。
李衡坐着没动,只望着窗外那辆劳斯莱斯远去,直到车灯消失在山脚的车流。
——
回程的路上,班德的额头全是汗。
他抓着方向盘,指节发白。
“李……我们是不是搞砸了?那可是亚瑟·高曼!他一句话,就能让我们从所有院线消失!”
“他不会的。”李衡靠在座椅上,闭着眼,声音稳得近乎冷漠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那太难看。”他睁眼,语气冰冷,“他不是哈维。他不会动手,只会让别人——忘了我们。”
班德的心沉了下去。他知道李衡说的是对的。
到时候媒体会遗忘,院线会出于市场考虑削减排片,演员和团队会渐渐远离。
没有敌意,也没有痕迹。
温水煮青蛙,直到你悄无声息地死在锅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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