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虎收降臧霸,军中添一猛将,士气愈盛,然暗流亦随之而生。华雄自追随谢虎,凭一身骁勇立下赫赫战功,向来是军中公认的先锋,地位超然。他本是西凉旧部,麾下铁骑亦是百战余生的西凉精锐,自有一股源于血脉的骄傲。如今见臧霸新降便备受倚重,不仅其本人被谢虎引为臂助,其麾下那支兵马虽号“西凉铁骑”,在华雄及其旧部看来,不过是依附吕布后临时拼凑、杂糅了徐州兵员的“混编之旅”,终究是“半路出家”,心中早已芥蒂丛生,那股被分薄恩宠与重视的危机感,如野草般悄然滋长。
这日演武操练,臧霸所部列阵冲锋,马蹄声如奔雷,骑术精湛,冲击之势果决勇悍,确有一股劲旅风范。谢虎观之,眼中露出赞许之色,不禁颔首,当众扬声道:“宣高(臧霸字)麾下铁骑,调度有方,冲阵果决,果然名不虚传!我军得此虎贲,如虎添翼!”
此言一出,校场之上喝彩声四起。然而,立于谢虎侧旁的华雄,眉头却瞬间锁紧,脸色沉了下来。他身旁一名亲信校尉更是按捺不住,低声嘟囔道:“将军未免过于抬举了……这冲锋的架势,花架子多了些,比不得咱们当年在金城、在陇西,那才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阵势……”这话语如一根尖刺,正好戳在华雄心头最敏感处。他想起自己年少时在西凉广袤草原上纵马驰骋,与羌人浴血搏杀,那支由他一手带出、饮血沙场的铁骑,才是流淌着最纯粹、最悍勇西凉血脉的虎狼之师。眼前臧霸这支部队,在他看来,不过是披了层“西凉”的皮,内里终究少了那份浸入骨髓的彪悍与传承,岂能与自己的旧部同日而语?谢虎的公开赞扬,更像是在他引以为傲的领域,肯定了一个“赝品”。
操练方毕,众军各自散去休整。华雄胸中块垒难消,那股郁气直冲顶门,他猛地提起立在一旁的镔铁大刀,龙行虎步般径直走到场中,目光如炬,直射向正准备离开的臧霸,声若洪钟,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扬声道:“臧将军初来乍到,便有如此威风,真是令某大开眼界!某不才,倒想向臧将军讨教几招,看看你这‘新贵’的西凉主将,身手是否也如你这兵马一般‘利落’!”话语中的“新贵”、“利落”二字,咬得极重,其中的挑衅与轻蔑,满场皆闻,刚刚松懈下来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。
臧霸闻言,脚步顿住,身形一僵,随即缓缓转过身来,眸色已然沉静如水,但那平静之下,是汹涌的怒意。他本为徐州豪族,为了在群雄割据的乱世中保全宗族、寻求立足之地,才几经辗转归附吕布,其间经历的屈辱、付出的艰辛,不足为外人道。他苦心经营麾下这支兵马,视若性命,如今初来乍到,正欲立功站稳脚跟,却被华雄当众如此折辱,直指其根本,这如何能忍?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气血,沉声应道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华将军既有兴致‘赐教’,臧某岂敢推辞!正好,也倒要让华将军亲自瞧一瞧,我这在你眼中的‘杂牌’西凉铁骑之主,手中长枪,是否就比不得你那‘正统’的锋芒!”
话音未落,两人已战作一团。华雄大刀势大力沉,挥动间风雷隐隐,招招皆是开山裂石的路数,将西凉武将的悍勇刚猛发挥得淋漓尽致;臧霸则长枪一抖,枪尖颤动,如毒蛇出洞,灵动中带着一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狠辣刁钻,这是乱世豪强为求生存在无数次搏杀中淬炼出的技艺。霎时间,场中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,火星四溅。二人刀来枪往,一个是力量碾压,一个是技巧周旋,不过数十合,已杀得难解难分,尘土飞扬,周围兵士看得心惊肉跳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住手!”
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,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谢虎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,面色沉静,目光却锐利如鹰隼,扫过场中二人。华雄与臧霸闻声,俱是浑身一震,虽怒气未消,却不敢违逆,各自虚晃一招,跳出战圈,仍是怒目相视,空气中火花迸溅,恨意难平。
谢虎踱步上前,目光先在华雄脸上停留,声音冷冽:“华雄,你随我日久,当知我军之中,凭战功立身,非凭意气用事!臧将军是我请来的贵客,亦是日后与你并肩杀敌的袍泽,你因区区‘铁骑出身’之虚名,便罔顾大局,当众挑衅同僚,眼中可还有军纪吗?!”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