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山泊,聚义厅内,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。
“报——!”探子声音急促,带着一丝颤抖,“鲁智深、邓元觉将军援军于石碣村附近水道遭不明阻碍,延误半日,现已排除障碍,正全速赶往瓦岗!瓦岗寨单信义、罗成二位将军为试阵现已重伤!”
这消息如同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谢虎心上。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,耳边嗡嗡作响,脑海中瞬间闪过单信义豪爽的笑容和罗成那略带孤傲的英姿。(一股冰冷的恐惧先于愤怒升起——怕他们就此折损!) 随即,这恐惧便被燎原的怒火所吞噬。“不明阻碍?”他猛地站起,目光如刃,死死盯着那名探子,“在我梁山脚下,何人敢拦我梁山兵马?坏我兄弟性命!此仇不共戴天!” 厅内众将军亦是群情激愤,太史慈、华雄、黄忠等人无不怒形于色,只觉胸中一口恶气难平。
厅后帘幕微动,三道身影悄然伫立,虽未上前,神色却各有不同。
林晓玉一身素衣,指尖紧紧攥着绣帕,几乎要将那精美的丝帕捏碎。(她仿佛能穿透重重山水,看到瓦岗寨下那血肉横飞的惨状,听到伤兵痛苦的呻吟。)她出身书香世家,虽不通兵法,却最懂“唇亡齿寒”之理,听闻瓦岗大将重伤、援军被阻,眼圈微微泛红,低声对身侧二人道:“瓦岗弟兄皆是虎哥哥心腹,如今身陷险境,皆是因有人一念之差……此等不顾大局之举,实在可气,更可怜那些浴血拼杀的弟兄。”语气中既有担忧,亦有难掩的愤慨。
沈斓曦则是一袭素雅长裙,听闻瓦岗大将重伤,她那张素来沉静的脸庞瞬间煞白。(作为医者,她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金创迸裂、血肉模糊的惨状,心揪成一团。) 她紧握着手中的药囊,脱口而出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不行,不能再等了!夫君,瓦岗伤情危急,我必须即刻带上金疮药与医护弟子,随军前往!迟一刻,便可能多一条性命!请夫君允准!”她的眼中没有杀意,只有作为医者救死扶伤的焦灼与坚定。
萧如玥手持一卷兵书,神色平静却目光深沉,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击。(她的思绪却早已飞远,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所有线索一一收拢、分析。)她智谋不输男子,略一沉吟便轻声道:“晓玉妹妹勿忧,斓曦姐姐稍安。此事绝非曹贼细作所为,曹贼若要阻拦,必下死手,而非仅拖延半日。依我看,更像是急于投效之人弄巧成拙,想借‘显能’博关注,却不知已闯下大祸。军师想必已有推断,我们只需静候主公决断,届时若需安抚军心、调度后勤,我二人自当尽力。”一番话条理清晰,既安抚了同伴,也暗合了贾诩后续的分析,尽显沉稳。
三人虽立场不同,却皆以梁山大局为重,目光不约而同投向厅中那道怒而不乱的身影,心中唯有一个念头:定要助主公化解危机,护得弟兄周全。
此时,贾诩缓缓起身,走到地图前,(他的大脑如同一座精密的棋盘,飞快地推演着各种可能性,将曹操的狠辣、江湖人的心态、战局的利弊一一权衡。)他手指点在石碣村位置,沉吟道:“主公息怒。此事蹊跷。若是曹操细作,当以杀伤我军、彻底阻断援军为目的,手段会更狠辣决绝,而非仅仅设些浮木旌旗,拖延半日便罢。此举……倒更像是一场试探,或是一场……拙劣的‘投名状’。”
“投名状?”谢虎眉头紧锁,强压下心头的杀意。
“正是。”贾诩分析道,“石碣村阮氏三雄,水上功夫了得,素有侠名,久有投我梁山之意。他们若想上山,又恐不被重视,行此拖延援军之举以显‘能耐’,合乎其莽撞心思。然而,此计虽糙,却暗合拖延之效,非纯粹莽夫所能想。我听闻彼处还有一落第秀才,姓吴名用,表字学究,人称‘智多星’,好读兵书却未尝实务,常有奇思妙想却未必顾及后果。若此人参与其中,献上此计,便说得通了。”
谢虎闻言,怒火更炽,但已不再是纯粹的暴怒,而是夹杂着一丝悲凉与失望:“无论是谁!为一己之私,置我瓦岗兄弟于死地,此等行径,与曹贼何异?与我梁山‘聚义’二字,更是背道而驰!” (他环视厅内众将激愤的脸庞,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。)他声音沉痛,“我等聚义于此,本为替天行道,庇护一方。如今外有曹贼虎视,内竟有如此不顾大局、戕害同道之事发生,实乃我谢虎之过,亦是我梁山之耻!”
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,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在胸中升腾。他意识到,梁山若想立足,不能只靠兄弟义气,更需要一个震慑人心的灵魂。朗声道:“昔日我等啸聚山林,或为避祸,或为求生,虽有义气,却借名谋事,在外人看来无大义名分,行事难免被人诟病为草寇。今日瓦岗兄弟之血,石碣村之事,警示我等!若不能明确宗旨,严明纪律,与那争权夺利、视人命如草芥的诸侯枭雄有何区别?”
谢虎踏步上前,目光如炬,声若洪钟:“传我将令!华雄、臧霸即刻出发,详查石碣村之事,若确为阮氏、吴用所为,将其‘请’上山来,我要亲自问话!”
“天者,民心也!道者,公理也!我等之刀兵,不为私仇,不为割据,只为诛除暴虐,抚慰黎民,廓清寰宇,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!凡我梁山兄弟,需以‘忠义’为本,以‘天道’为纲!不忠不义、残害同道、祸乱百姓者,皆为我梁山之敌,天地不容!”
“替天行道!”齐国远率先拱手,神色肃然,只觉得一股热血沸腾,仿佛找到了毕生追求的目标。
“替天行道!”高顺、华雄、张辽等众将军闻言,只觉一股浩然之气充塞胸臆,连日来的憋闷仿佛找到了宣泄之口,纷纷振臂高呼,声震屋瓦。这四个字,仿佛为梁山注入了全新的灵魂。
……
石碣村中,吴用与阮氏三雄起初还暗自得意,以为计策成功。(吴用心中甚至已在盘算,待到梁山,如何将此事说得天花乱坠,以彰显自己智谋出众。)但很快,隐隐觉得哪里不对。未等他们想明白,村口已是人声鼎沸,华雄、臧霸已带兵将石碣村围住。村中百姓本欲上前为阮氏兄弟求情,却被阮小二喝止:“俺们做错了事,当自己认!不连累乡亲!”他心中虽悔,却也存着一丝梁山好汉敢作敢当的傲气。
四人这才慌了神。阮小七急得直跳脚:“坏了坏了!学究,俺早说不该拦梁山兵马,你看这事闹的!” (他此刻满心都是对鲁智深、邓元觉的愧疚,以及对瓦岗兄弟安危的担忧。) 阮小二、阮小五也是面面相觑,悔之晚矣。
臧霸宣明谢虎将令,语气严肃,并未动武,但“请”字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。华雄则早已将四人前因后果打探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