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岗寨在经历白日的喧嚣与悲怆后,陷入一种死寂般的疲惫。唯有后山新立的英烈陵前,火把彻夜不熄,如同逝者不灭的英魂。
谢虎并未立刻闭关。他独自一人,立于罗成与王伯当并排而立的墓碑前,身形在夜色中显得愈发孤峭。赤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明灭不定,龙气的躁动与内心的痛楚交织,让他周身的气息时而狂暴如渊,时而沉寂如死。他伸出手,指尖拂过冰冷石碑上刻下的名字,那触感竟让他体内奔涌的龙气微微一滞,一股尖锐的、属于“人”的悲痛刺破狂怒,让他几乎站立不稳。
“罗成……伯当……” 他声音低哑,带着龙吟般的余韵,却又蕴含着无尽的人世悲凉,“看着我……看着我这般模样……你们,可会后悔追随?” 无人应答,唯有夜风呜咽。他闭上眼,强行压制着脑海中翻腾的毁灭欲望,那是对许都的,对曹操的,甚至……是对这整个令他痛失挚爱与兄弟的世界的。龙髓的力量在诱惑他,只需放纵,便可摧枯拉朽。但墓碑的冰冷和记忆中萧如玥最后那死寂的眼神,像两根钉子,将他最后的理智钉在原地。
(林晓玉与沈斓曦的深夜探视)
远处,林晓玉和沈斓曦默默望着陵前那道孤独而痛苦的身影。
林晓玉眼中含泪,用手帕捂着嘴,生怕哭出声来。“斓曦姐姐,虎哥哥他……他看起来好痛苦。”
沈斓曦轻轻揽住她的肩,目光沉静而深远:“力量的反噬,心神的创伤,非常人所能承受。此刻,无人能助他,唯有自渡。”她顿了顿,低声道,“晓玉,我们所能做的,便是让这瓦岗,在他出关之时,不至于彻底垮掉。医营之事,需更加精心;寨中人心,也需安抚。尤其是……那位鞠芊芊,她是祸源,亦是关键,文和先生既已出手,我们便静观其变,但需留意,莫让灭口之事发生。” 她的思维清晰,即便在悲伤中,也保持着对局势的洞察。
林晓玉似懂非懂,但坚定地点点头:“我都听姐姐的。”
与此同时,贾诩并未入睡。他在灯下审视着各地暗探传来的零星信息。郭嘉的毒计虽未全然知晓,但许都方向的异动,以及江湖上开始悄然流传的关于“谢虎身怀异宝”、“堕入魔道”的模糊传言,已让他心生警惕。
“郭奉孝……动作好快。”贾诩喃喃自语,眼中寒光闪烁,“流言中伤,孤立围剿……确是他的手段。” 他铺开绢帛,开始书写。
一封信是给梁山项宇的,提醒他谨防外部经济封锁,加快自给自足,并暗中排查可能潜入的细作。
另一封密令,则是给他暗中布下的、未被此次清洗波及的暗桩,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,要在曹操的人之前找到萧如玥。他不能让谢虎这个最大的“破绽”和“软肋”被曹操捏在手里。
至于鞠芊芊,他早已安排了心腹看守,确保这枚“棋子”在需要开口时,能说出“该说”的话。
数日后,徐州城。
陈宫将一份密报呈给吕布:“奉先,许都细作传来消息,曹操似在集结粮草,目标不明,但恐对我徐州不利。”
吕布烦躁地一拍案几:“曹贼欺人太甚!谢虎刚被他阴了一把,转头就来谋我?”
陈宫又道:“还有一事,近日市井流传,谢虎因新婚之变心智失常,觊觎江东富庶,有意南下……”
吕布冷哼一声:“疯子一个!不足为虑!但曹贼若来,我必让他有来无回!”他对谢虎的忌惮因流言而稍减,但对曹操的敌意因此骤增。
江东,建业。
周瑜看着类似的情报,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:“郭奉孝欲使我江东与谢虎相争,他好坐收渔利?此等伎俩,未免小觑天下英雄。”他对孙权道:“主公,流言虽恶,但谢虎与曹操已成死仇,此势不变。我江东使者更应快马加鞭,不仅要表达慰问,更可暗示愿提供些许粮草军械,以固盟好。同时,水军巡防需加强,以防不测。”
孙权颔首:“就依公瑾之言。另外,加派人手,注意萧如玥姑娘的下落,若能找到,妥善安置,送至瓦岗或梁山,乃是大功一件。”周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,主公此计,既能施恩,亦可在一定程度上抵消曹操握此“软肋”的威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