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杰人果然被吸引了瞬间的注意力,眼神锐利地瞥向窗外。
萧如玥抓住这电光火石的机会,用尽力气捏了捏谢虎的手掌,气声急促:“夫君……信贾先生……信斓曦……那孩子……邪性……”
谢虎低头,对上萧如玥盈满担忧与恳求的眸子,那里面是全然的信赖与旧日的情谊,毫无石杰人所描述的“束缚”之感。他心头猛地一颤。
石杰人已收回目光,重新聚焦在谢虎身上,正要继续灌输他的理念。
忽然,门外传来邓元觉沉稳的通报声:“主公,贾先生有紧急军情禀报,关于刘荆棘与曹操的最新动向。”
谢虎眼神一凛。刘荆棘和曹操,这是目前最能触动他神经的两个名字。他看了看虚弱的萧如玥,又看了看神色莫测的石杰人,再想到贾诩,混乱的思绪中,对现实威胁的警觉暂时占据了上风。
“让贾诩进来。”谢虎沉声道,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沙哑,却也多了几分属于他自己的决断。他轻轻将萧如玥的手放回被中,低声道:“你先休息。”然后起身,目光复杂地扫过石杰人,“杰人,你也先回去休息。军务之事,你尚不宜参与。”
石杰人乖巧地点头,眼神纯净无邪:“杰人听主公的。”他躬身退下,转身的刹那,嘴角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。谢虎虽然暂时听从了贾诩的召唤,但其言语间并未完全否定自己,反而那种对力量的焦渴已被成功点燃。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,慢慢将这颗棋子雕琢成最完美的武器。
沈斓曦扶着萧如玥躺好,忧心忡忡地看着谢虎走向外间的背影。贾诩的介入暂时打断了石杰人的蛊惑,但谢虎眼中那抹未曾消散的偏执与躁动,让她明白,真正的危机,或许才刚刚随着谢虎神智的“恢复”而正式开始。
外间,贾诩已肃容等候。他知道,接下来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判断,都可能影响谢虎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。而内室,萧如玥在沈斓曦的照料下重新合眼,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。瓦岗的未来,如同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,吉凶难料。
贾诩步入外间,灯火摇曳,映得他面上皱纹愈深。他没有寒暄,甚至省略了所有礼节性称谓,直视着谢虎那双时而涣散、时而凝聚着偏执火焰的眼睛,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:
“主公,自您前次‘魔化’、神志不清,至今已七八个月。此间变故,容诩简要陈之。”
“其一,刘荆棘自庐江归来,挟与曹操‘合作’之余威,以‘匡扶瓦岗、应对危局’为名,大肆揽权。如今,外联诸侯、内掌刑名、钱粮调度过半已入其手。旧日忠于您的将领,或遭明升暗降,或被调离要冲,更有数人因‘贻误军机’、‘勾结外敌’等莫名罪名下狱。元觉力阻,却屡遭掣肘,荆棘以‘主公病重,需统一号令’为由,几架空元觉、鲁智深之统兵权。”
谢虎呼吸一窒,拳头下意识握紧,骨节咯咯作响。脑中一边是刘荆棘背叛的恨意,一边是石杰人‘旧情谊皆枷锁’的低语,还有萧如玥方才恳求的眼神,搅得他心口发闷,连呼吸都带着混乱的戾气。
“其二,”贾诩继续,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内室方向,“您收留的甄氏……近期与刘荆棘过从甚密。她以探病照料为由,常伴主公左右,期间却多次‘偶遇’刘荆棘,相谈甚久。坊间已有传言,谓其颇为赏识刘荆棘之‘魄力’——只是传言未辨真伪,诩不敢妄断,但她近日确有调走内院老人、安插新人之举,其中几人,似与刘荆棘亲信有牵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