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王一迪家那惊心动魄的“战场”撤离，乔卫东坐在车里，足足缓了五分钟，才将那颗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的心脏按回原位。
指尖掠过额头，竟摸到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他娘的，差点就在阴沟里翻了船！那种与“社会性死亡”擦肩而过的极致惊悚，饶是他自诩心理素质过硬，此刻也有些后怕。
果然，高收益永远伴随着高风险。王太太这条“支线”的“波动率”和“贝塔系数”都太高，下次“操作”必须更加谨慎，甚至要考虑是否值得继续“持仓”。
他驱车回家，一路上都在复盘和优化自己的“风险管控体系”。
踏入家门时，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从容，甚至带着一丝经过大风大浪后的疲惫与沉稳，演技无可挑剔。
然而，客厅里的气氛，却比他预想的还要凝重。
宋倩坐在沙发上，面前放着ipad，但屏幕是暗的。
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书或者备课，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，腰背挺直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。
听到他进门的动静，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，几乎能让空气中的水分子凝结成霜。
乔卫东心里咯噔一下。看来，下午王太太家那短暂的“市场波动”，还是引起“主要监管方”的警觉了？
还是说，之前的几次“查岗”未能取得实质性突破，让她改变了策略，从“主动出击”转为“静默施压”？
他换上拖鞋，故作轻松地开口，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：“我回来了。英子呢？睡了吗？”
宋倩终于缓缓抬起头，目光像两束经过液氮处理的激光，冰冷而极具穿透力，在他脸上、身上来回扫视，仿佛要解剖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可能存在的、不属于这个家的气味分子。
“你还知道关心英子？”她的声音不高，却像冰锥一样扎人，“乔卫东，你最近可是大忙人啊。‘未来资本’的乔总，日理万机，应酬繁多，连家都成了旅馆了。”
来了。乔卫东心中冷笑，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：“你看你，又来了。公司刚上正轨，很多事情需要处理，应酬也是在所难免。我不是每天都尽量早点回来吗？”
“尽量？”宋倩嗤笑一声，放下ipad，身体前倾，目光更加锐利，“你的‘尽量’，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？
就是身上时不时带着些莫名其妙的香味？就是接个电话都躲躲闪闪？乔卫东，你当我宋倩是傻子吗？”
她的语气依旧平静，但压抑的怒火和怀疑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，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奔腾。
她没有确凿证据，但女人的直觉和逻辑推理，让她几乎可以肯定，乔卫东绝对有问题！而且问题不小！
乔卫东心里快速盘算着对策。硬扛？只会激化矛盾。
解释？在对方已经预设了“你有罪”立场的情况下，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他正思索着如何破局，甚至开始构思下一个“李教授式”的紧急预案时。
英子的房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穿着小熊睡衣的乔英子，揉着惺忪的睡眼，抱着个兔子玩偶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，看样子是起来上厕所。
她显然被客厅里这压抑的气氛吓了一跳，眨巴着大眼睛，看看面若寒霜的妈妈，又看看一脸“疲惫无奈”的爸爸。
“爸，妈，你们……怎么了？”英子小声问道，带着一丝怯意。
宋倩看到女儿，强行压下火气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些：“没事，英子，快去睡觉。”
乔卫东也立刻切换成“慈父”模式，柔声道：“吵到你了？爸爸和妈妈在谈点事情，快去睡吧。”
然而，英子却没有立刻离开。
她看了看爸爸，似乎想起了什么，突然转头对宋倩说道，语气带着孩童式的天真和无心：
“妈，你别老是说我爸了。我觉得我爸最近挺好的，比以前酷多了！”
此言一出，宋倩和乔卫东同时愣住了！
宋倩是错愕不解。乔卫东内心则是瞬间狂喜，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被女儿理解的“感动”和一丝恰到好处的“委屈”。
“酷？他哪里酷了？”宋倩皱着眉头，语气带着不解和一丝被女儿“背叛”的不悦。
英子歪着头，很认真地说道：“就是很酷啊！爸现在都不逼我死读书了，还带我去天文馆看星星！跟我像哥们儿一样！
还会用特别有意思的话鼓励我！比那些只会说‘好好学习’的大人强多了！”
她说着，还模仿了一下乔卫东的语气，挥着小拳头：“‘闺女，追梦就像搞投资，要看长期回报率！我看好你，你就是我的飞天独角兽！’……妈，你看，多带劲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