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伟，开庭怎么样？”
“乔老师……”张伟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我……我可能搞砸了……”
听完情况，乔卫东很平静：“别慌。我问你，对方失业多久了？”
“证明上写的是上个月开始的。”
“那他失业前的收入呢？拖欠的四个月里，前三个月他是在职状态，对吧？”
张伟眼睛一亮：“对！”
“那就抓住这点。”乔卫东说，“失业不能成为拖欠既往债务的理由。另外，你可以申请法庭调查他的财产状况——既然以前收入高，不可能短短一个月就花光所有积蓄。如果他恶意转移财产，就是另一回事了。”
几句话，把思路捋清了。张伟深吸一口气：“我明白了！谢谢乔老师！”
“还有，”乔卫东顿了顿，“记住，你是律师。在法庭上，你就是当事人的依靠。你慌了，当事人就更慌。稳住。”
电话挂了。张伟握紧手机，回到法庭。
再次开庭，他完全换了个状态。
“法官，被告提出的失业情况，我方需要时间核实真伪。但即便属实，也不能免除他之前四个月的债务——其中三个月他是在职状态，完全有支付能力。”
“关于被告目前的经济状况，我方申请法庭调查其银行流水和财产情况。如果发现恶意转移财产逃避债务，我方将追究其法律责任。”
“最后，抚养费是未成年子女的基本生活保障。被告作为父亲，无论是否失业，都有责任保障孩子的生活。如果确实困难，可以协商减免未来的费用，但不能抵消已有的债务。”
他说得有理有据，条理分明。对方律师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反应，有点措手不及。
法官最后判决：被告需在十五日内付清拖欠的四个月抚养费，共计一万两千元。后续费用，如被告确实无收入，可以另行协商或申请变更。
虽然不是全胜，但核心诉求达到了。客户很满意，握着张伟的手：“张律师，谢谢你！”
走出法院，张伟腿都软了。他靠在墙上，大口喘气。
手机震动，郑琳发来信息：“听说赢了？不错。回来写结案报告，晚上开复盘会。”
没有批评，没有嘲讽，只是“不错”和“复盘”。张伟鼻子一酸，赶紧仰头看天。
他知道，郑律师肯定一直在关注着这个案子。乔老师也是。
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……
那天晚上，张伟在律所加班写报告。郑琳走进来，放下一个文件夹。
“你的下一个案子。”她说，“民间借贷纠纷，标的三百万。我带你做。”
张伟眼睛瞪大了：“三……三百万？郑律师，我行吗？”
“我说你行，你就行。”郑琳看着他，“今天在法庭上的表现，我听了——虽然开局有点慌，但后面处理得不错。乔总没看错人，你有潜力。”
这是郑琳第一次夸他。张伟激动得脸都红了。
“不过，”郑琳话锋一转，“专业上你还差得远。从明天起，每天下班后加学两小时。我给你列了书单，一个月内看完。”
她递过来一张纸，上面密密麻麻列了二十多本书。
张伟接过，用力点头：“我一定看完！”
郑琳走了。张伟坐在办公室里，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。
十八楼的高度，视野很好。他能看见远处公寓的方向，能想象朋友们现在在干什么——一菲可能在备课，子乔可能在算账，美嘉在给万元梳毛，关谷在画画，悠悠可能在背台词，宛瑜在画廊整理作品。
大家都在自己的路上走着。
而他张伟，终于也找到路了。
不是靠运气，不是靠施舍，是靠自己的努力——还有那些愿意拉他一把的人。
他拿出手机，给乔卫东发了条信息：“乔老师，今天的案子，谢谢您。我会继续努力的。”
很快回复：“不用谢我，是你自己争气。早点休息。”
张伟笑了。他收起手机，翻开郑琳给的第一本书。
夜还长，路还长。
但他不怕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