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澜开始期待这些邮件。每晚节目结束,她查看听众反馈时,会下意识先找那个熟悉的邮箱地址。
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——你知道有个人,在城市的某个角落,认真听你说的每一句话,并且理解你试图表达的东西。
比理解更珍贵的,是尊重。这个听众从不对她的私生活好奇,从不提过分的要求,只是纯粹地讨论节目内容。
在这个浮躁的时代,这种纯粹的交流,像深夜里的星光,稀少而珍贵。
……
节目保住了,但诺澜的工作压力并没有减轻。
王振国总监变着法子给她加压:临时增加特别节目,要求收听率数据,让她带新人,甚至把一些本该其他节目负责的文案工作也丢给她。
诺澜都默默接了。她热爱这份工作,只要能继续做节目,累一点没关系。
但有些事,不是忍耐就能解决的。
十一月的某个周四,诺澜下节目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。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,在电台楼下被一个人拦住了。
是她的前男友,杨帆。
“澜澜,我等你好久了。”杨帆穿着西装,手里拿着一束花,笑容殷勤,“这么晚才下班,太辛苦了。”
诺澜脸色冷下来:“杨先生,我们已经分手半年了。请别这样叫我。”
“别这么绝情嘛。”杨帆凑近,“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,我改了。你看,我现在工作稳定了,收入也上去了,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?”
“不好。”诺澜想绕开他,但杨帆挡住去路。
“澜澜,我真的后悔了。那时候我太年轻,不懂珍惜你。现在我懂了,你才是最好的……”
“让开。”诺澜声音很冷。
“我不让!”杨帆忽然抓住她的手腕,“除非你答应跟我吃饭!就一次,给我个机会!”
拉扯间,花束掉在地上。诺澜挣扎,但杨帆力气很大。
“放手!”
“我不放!诺澜,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,但我真的……”
“她说放手,你没听见吗?”
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乔卫东从暗处走出来。他今晚正好在附近见客户,结束后想起诺澜的节目该结束了,鬼使神差地绕到电台楼下,就撞见这一幕。
杨帆瞪着他:“你谁啊?关你什么事?”
乔卫东没理他,看向诺澜:“需要帮忙吗?”
诺澜认出他——公寓楼下见过几次,是曾小贤邻居的朋友。她点头:“麻烦您……”
乔卫东上前,手轻轻搭在杨帆的手腕上。看似随意,但杨帆立刻感到一阵剧痛,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诺澜。
“你……你干什么!”杨帆甩着手。
“这位先生,纠缠女性是违法的。”乔卫东挡在诺澜身前,“需要我报警吗?”
杨帆看看他,又看看诺澜,咬牙:“诺澜,你有新欢了是吧?难怪不理我!”
“你胡说什么!”诺澜气得脸发白。
乔卫东拿出手机:“三秒内消失,不然我报警。一、二……”
杨帆狠狠瞪了他们一眼,捡起地上的花,悻悻地走了。
夜风吹过,只剩下诺澜和乔卫东。
“谢谢您……”诺澜整理了一下衣服,声音还有些发抖。
“举手之劳。”乔卫东看了看她,“经常这样?”
“第一次……他以前不会这样……”诺澜苦笑,“可能是最近工作不顺,他又想起我了。”
乔卫东没多问:“我送你回去吧。这个点,一个人不安全。”
诺澜本想拒绝,但刚才的事确实让她心有余悸:“那就麻烦您了。”
车停在路边,是辆低调的黑色轿车。乔卫东帮她开车门,等她坐稳才绕到驾驶座。
车里很安静,只有轻柔的音乐。
“您是……乔先生对吧?”诺澜先开口,“曾老师提起过您。”
“乔卫东。”他报上全名,“你是诺澜,我听你的节目。”
诺澜愣了愣:“您听《深夜时光》?”
“嗯,最近才开始听。”乔卫东语气自然,“节目很好,声音很治愈。”
“谢谢……”诺澜脸微红。被一个刚帮自己解围的人夸节目,感觉有点奇妙。
车开到诺澜住的小区。她下车前,犹豫了一下:“乔先生,刚才的事……能不能别告诉曾老师他们?我不想让大家担心。”
“好。”乔卫东点头,“不过如果那个人再来骚扰你,可以给我打电话。”
他递过一张名片,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号码。
诺澜接过:“谢谢……真的,今天多亏您。”
“不客气。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
诺澜站在小区门口,看着车开远,才转身进去。手里那张名片还带着温度。
那天晚上,她失眠了。脑海里反复播放两个画面:杨帆抓住她手腕的狰狞,和乔卫东平静地说“她说放手,你没听见吗”。
后一个画面,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