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!”
阿福喉咙里的齿轮声突然变调。
绿脓从他七窍涌出,
在地上拼出的星图里,双星井坐标旁多出串歪歪扭扭的字:
“张婶的织布机...李叔的打铁锤...”
每个字都在被锈斑吞噬,像被潮水抹去的沙画。
陆子墨突然想起阿福藏在床底的木盒——
里面全是他帮寨民修东西时留的零件,
每个零件上都刻着主人的名字。
机甲的短刀突然划破掌心,血珠滴在阿福胸口的鳞甲上,
那些“归位”刻痕竟开始扭曲,慢慢显露出“守”的轮廓。
【系统提示:古神代码解析30%...触发记忆回溯功能...】
陆子墨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幅画面:
倒悬巷的壁画前,一个穿长袍的老者正用青铜笔涂改“归位”二字,
他身边的少年举着块镜碎片,眉眼像极了苏晚晴的阿爷。
“守字...才是活纹...”
老者的声音混着齿轮声,
“记忆不灭...纹不朽...”
“记忆不灭!”
陆子墨猛地睁眼,
机甲的双掌结印的瞬间,阿福体内突然爆发出红光。
那些被剥离的记忆碎片在红光里凝成实体——
张婶的织布机、李叔的铁锤、楚无归儿子的纸船...
所有带着“守”字的物件围着阿福旋转,像道发光的屏障。
绿脓中的锈蚀触须撞上来,竟被记忆屏障烫得冒烟。
赵小七的增幅器突然爆鸣,屏幕上的频率线与所有记忆物件产生共振:
“118赫兹!完美同步!”
他突然扯开工装裤,膝盖处的齿轮斑正在消退,
“我的记忆...回来了!”
阿福的抽搐突然停止。
鳞甲在红光中片片剥落,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,
只是眉心还嵌着点银灰——
像枚没褪尽的印记。
陆子墨刚要伸手去碰,李守义的青铜镊子突然夹住那点银灰。
“老医匠?”
陆子墨皱着眉,
看见镊子上的银灰正在蠕动,
细如发丝的铜丝里缠着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——
是阿福娘递给他桂花糕的画面。
“这是记忆茧。”
李守义的老花镜裂着缝,镜片里的银灰突然分裂成两半,
“古神用活人记忆养的锈,每吞噬段记忆就长分活性。”
他把样本放进青铜匣,匣底的古神铭文突然亮起,
“你看这纹路,和倒悬巷壁画上的‘锁链’是不是一样?”
陆子墨的机甲突然转向寨墙。
黑雾里的巨大黑影正缓缓下沉,轮廓与青铜巨像惊人地相似。
而西墙的绿脓退去处,林三娘正用短刀挑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——
他后腰的匕首柄上,乌鸦纹在火光里泛着冷光。
“黑鸦的人。”
林三娘的靴底碾过男人的手腕,
“说,你们在浑天仪里藏了什么?”
男人突然笑出声,血沫里混着细小的齿轮:
“藏了能让古神睁眼的‘钥匙齿’啊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阿福,瞳孔里的银灰光与记忆茧如出一辙,
“你们以为救了他?他现在每根骨头缝里,都嵌着古神的苏醒咒。”
楚无归的青铜斧突然劈在男人身边的地砖上。
裂开的砖缝里,露出半截缠着铜丝的青铜管——
管身上的齿轮纹,与阿福指甲缝里的完全一致。
“这管子...通着浑天仪!”
他突然拽过陆子墨的机甲,
“你还护着那堆废铜吗?”
陆子墨没应声。
他看着机甲指尖的青铜粉末——
那是被锈蚀腐蚀的甲叶碎屑,在118赫兹的共振下竟慢慢聚成个“守”字。
苏晚晴的通讯突然切入,共振装置的屏幕上,
浑天仪残骸的频率线正与倒悬巷的黑影产生共鸣。
“子墨,”
苏晚晴的声音带着颤音,
“阿爷的笔记说,古神的眼睛藏在倒悬巷...
而浑天仪,是转动眼球的齿轮。”
李守义突然翻开一个泛黄的本子,里面夹着片勘探队的制服碎片:
“三十年前,我在倒悬巷见过这幅壁画。”
碎片上的壁画拓印里,
无数被锁链捆着的人头顶,飘着银灰色的雾气——
雾气里的齿轮,正与阿福体内的古神代码完全同步。
“归位仪式...”
陆子墨摸着后颈发烫的“守”字,
突然懂了母亲日记的最后一句,
“不是让古神复活,是让被吞噬的记忆...归位。”
就在这时,阿福突然睁开眼。
他眉心的银灰印记突然亮起,映出一幅星图——
双星井的坐标旁,多出个从未见过的峡谷标记,
标记下刻着行小字:
蚀骨路终点?记忆泉。
“水...能洗锈...”
阿福的声音断断续续,
指尖在地上划出的纹路,
竟与陆子墨机甲的非攻咒完全重合,
“要...双生纹...开门...”
西墙的黑雾里,叶九幽的笑声再次传来,
混着古神心脏的跳动声:
“明天天亮前,找不到记忆泉,所有被锈蚀过的人...都会变成活钥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