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出底下刻着的残缺符文,这些符文和苏晚晴颈间青铜坠子上的纹路,竟一模一样。
“它快撑不住了。”
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,她指着δ型机甲的后颈,
那里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,锈水顺着骨架往下流:
“接管模式在耗它的核心能量,就像用刀剜自己的肉去喂狼,
换句话说它在替我们挡着。”
话音未落,δ型机甲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,
像老铜锅被砸裂,整个身躯剧烈震颤。
它最后往陆子墨的方向转了转,六只机械眼同时熄灭,
轰然跪倒在青铜殿门前,胸腔的核心碎片彻底暗下去,
化作一块普通的青铜残片,滚落在青石板上,
发出“叮”的轻响,像一声叹息。
而就在它倒下的瞬间,青铜殿的门开了。
没有机关转动的声响,厚重的青铜门板像被无形的手轻轻推开,
墨香裹着青铜的冷意涌出来,这墨香不是械寨书斋的淡香,
是浸过百年的老墨汁,混着青铜氧化的涩味,
往肺里钻时带着扎人的凉。
陆子墨的系统终端突然重新启动,光屏亮得刺眼,
他眯眼才看清【检测到高纯度墨家能量场,《非攻卷》共鸣度91%】的字样,
后颈的非攻印突然跟着发烫,像有团小火在皮肤下游走。
“卷轴。”
苏晚晴冰凉的手突然抓住陆子墨的胳膊,
她的指尖在发抖,连声音都带着颤。
陆子墨低头,背包的粗麻绳不知何时松了,泛黄的《非攻卷》正从里面浮起,
只见这《非攻卷》的羊皮纸在半空中缓缓舒展,
暗金色的纹路亮得刺眼,像有支无形的青铜笔在上面游走,
每道纹路都泛着细碎的光。
它飘向殿内中央的石座,那石座上的凹槽竟与卷轴的尺寸严丝合缝,
仿佛等了它千年,连边缘的磨损都刚好契合。
“它...在回家。”
苏晚晴的声音轻得像雾,她颈间的青铜坠子突然发烫,
在锁骨处烙下浅红的印,
“我阿爷的笔记里写过,真正的墨家典籍有灵,能自己找到归宿,
这就好比铸器人的锤子,总会认主的手。”
《非攻卷》触到凹槽的瞬间,整座青铜殿突然剧烈震动。
陆子墨下意识抓住苏晚晴的手腕,却发现她的指尖在发烫,
暗金纹路正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。
石座周围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,暗金色的纹路顺着裂缝蔓延,
爬过众人的脚边,在鞋底留下微凉的触感,像踩在浸了墨的青铜片上。
“欢迎回来,墨家传人。”
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殿内深处传来,像青铜编钟被钝器敲响,
混着老机械的嗡鸣,却又莫名熟悉。
陆子墨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,这是因为这声音和三天前在祭坛废墟里,
系统提示音下那若隐若现的低语,分明是同一个!
殿内的墨香突然浓了十倍,呛得赵小七直咳嗽,他捂着嘴还不忘往苏晚晴那边看。
苏晚晴的手从陆子墨掌心抽走,她一步步走向石座,
指尖的薄茧蹭到羊皮纸的纹路时,暗金光芒突然顺着指缝往上爬,
在她手腕上绕成细小的阵图。
“我阿爷临终前说...墨家铸器,器魂认主。”
她侧过脸,眼睫在跳动的金光里投下碎影,
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:
“子墨你看,它在回应我,要知道阿爷断了三根手指,
还攥着没铸完的防御盾,锈水顺着他指缝往盾面流,说‘器认人,不认命’。”
陆子墨的喉结动了动,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苏晚晴的场景,
当时她蹲在械寨的废铁堆里,手里攥着半块烧红的青铜残片,
虎口被烫出燎泡也不肯放,只盯着他说:
“锈能吃金属,但吃不掉铸器人的骨头。”
此刻她眼里的光,比熔炉里最烈的火星还亮,
像要把这青铜殿的黑暗都烧穿。
“嗡——”
《非攻卷》突然自行翻页,泛黄的羊皮纸在半空中拍打出声响,
每一页都浮现出不同的阵图,比如有守城用的悬门,门轴上刻着“止戈”二字;
有御敌用的连弩车,箭槽里泛着暗金的光;
还有从未在典籍里见过的巨大阵眼,纹路复杂得像活物的血管。
中央石座随之震动,凹槽里刻着的八个古篆“非攻之道,止戈为义”突然亮起,
金光顺着地面的纹路爬向四壁,照得墙上的机关图愈发清晰,
连连弩车的箭镞细节都看得分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