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漫过铸造坊的木窗,在陆子墨指缝间的锈红结晶上镀了层金。
青石板上的脚步声从窗外传来,赵小七刚带人加固完西墙的破口,
韩烈派来的信使说北段暂稳,但锈蚀触须还在寨外游弋,
无时无刻不像伺机扑食的饿狼那样。
他蹲在熔炉前,钢渣的余温透过皮手套灼着掌心,
那温度就像老周冲进熔炉时,后背被钢水舔过的瞬间。
指尖摩挲着结晶,突然摸到个凸起,
是钢渣里嵌的半片铁屑,和老周那把铁钳上的材质一模一样。
“墨哥。”
陈茹仕颤抖着,她的青铜坠子还在发烫,在掌心压出个暗红的印子。
这姑娘昨夜刚觉醒青铜共鸣能力,此刻正攥着块刻满云雷纹的青铜基板,
“把结晶放上来吧,基板是我爷爷传的,能放大共鸣。”
陆子墨抬头,看见苏晚晴不知何时站在陈茹仕身后,
手里还攥着老周的铁钳,钳柄上的钢水已经凝固成深褐色的痂,
封皮上老周去年教她铸太极纹时留的签名还清晰可见。
她眼尾泛红,却把基板往陈茹仕手里按得更稳:
“家传的共鸣基板,比普通青铜能多镇三成邪祟。”
结晶刚触到基板,云雷纹就亮起青蓝色的光,
像活蛇般顺着纹路游走。
陈茹仕的指尖跟着光线流动,她的手突然僵住了,
原来结晶里的锈红脉络竟和基板纹路重合,
正发出“嗡”的共鸣声。
“听......到了。”
陈茹仕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
耳尖渗出冷汗,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基板上,
“滋”的一声,腾起一小团白雾。
“像编钟,又像很多人在敲同一个调子。
低八度的宫音,然后是商、角......
不对,中间有断档,像是被截断的祭祀曲。”
苏晚晴立刻从腰间摸出个牛皮本子,
指腹先蹭过封皮上的签名,才咬着牙稳住不停发抖的手。
笔杆在指节间转了个花,这是她记录铸造工艺的习惯。
“具体节奏。”
她的声音冷静得反常,笔尖悬在纸面,
“短长?轻重?老周说过,商周铸器得先懂乐理。”
“咚——”
陈茹仕突然浑身一震,基板上的波纹骤然加深,光流溅起火星般的光点。
“刚才那声,像撞在青铜鼎上的闷响。”
她额头抵着基板边缘,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,
“接着是三连音,快得像雨打铜盆......等等,有段重复的!”
苏晚晴的笔尖“唰”地划下,长横线、短点、
波浪线混着几个古篆的“宫”“商”,
在纸上勾勒出残缺的乐谱。
陆子墨凑过去刚要说话,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
赵小七拎着半袋青铜钉跑进来,手背还沾着补墙的灰:
“哥,西墙补好了,但......”
他瞥见苏晚晴手里的铁钳,声音突然低了下去:
“我把老周刻的‘守寨’铁牌挂在熔炉边了,牌上的纹路......
是他教我刻的第一个云雷纹。”
赵小七攥紧手里的青铜钉,喉结动了动:
“哥,西墙补完了,我带弟兄们去整理铸造坊的铜料吧?
老周的熔炉不能空着,后续修飞鸢说不定要用……”
他说完便准备拎着钉袋往炉边走。
陈茹仕的青铜坠子突然轻颤,打断了赵小七的话。
“又响了!”
她猛地抬头,瞳孔里映着基板上流转的青铜光,
“这次是五声音阶,比刚才清楚!”
“让我来。”
清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,楚离歌抱着一摞羊皮卷撞了进来,
她发间的青铜簪子歪了半寸,凌晨三点她就扎进情报室翻查看周帛书,
袖口沾的灰里还混着情报室特有的桐油味。
“陈姑娘的共鸣一传来,我就猜到要找这个。”
她抹了把脸上的灰,抽出最底下那张泛黄的帛书,
上面的古篆被锈迹遮了大半。
“古篆数字,我熟。”
楚离歌用指甲刮开帛书边缘的锈层,帛书边缘卷着毛边,
露出‘周显王廿三年’的残字,这是三百年前的古物,
上面的筹算口诀旁还画着简易的方位图,西南角用朱砂点了个叉,
和苏晚晴乐谱解码的“倒悬巷”位置完全重合。
她指尖划过朱砂叉,突然发现下面还压着半行小字:
“飞镰守钥,锈蚀为门”。
露出“横一纵二”的筹算口诀,
“商周用‘筹算’,横纵相间对应数位。”
她的指尖沿着苏晚晴的乐谱移动,
“宫音对应‘一’,商音‘二’......”
“等等。”
苏晚晴突然按住她的手腕,指尖点在乐谱的三连音上,
“祭祀曲的音高对应方位。《吕氏春秋》里说‘黄钟为宫,对应中央’,
那宫音三连音应该是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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