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尽,医坊外的青石路上已围了一圈人。
李守义的粗布围裙沾着血渍,正用木棍死死抵住隔离室的木门,手臂上青筋暴起。
门内传来骨骼扭曲的脆响,夹杂着含混的呜咽,
还有金属摩擦的刺耳声,那是张叔的关节在变异时发出的动静。
“守住医坊!里面还有王铁山和小医徒!”
李守义咬着牙喊,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,
“绝不能让孢囊再扩散!”
“张叔今早去井边打水,”
一个小医徒缩着脖子,声音发颤,
“刚弯腰就开始抖,皮肤...皮肤跟镀了层铜似的,
他还抓着我的手说‘别让我成怪物’,然后就冲进隔离室了,怕伤着我们。”
陈茹仕挤开人群时,腰间的青铜铃铛突然震动,
耳坠也跟着发烫,两股热度顺着血脉往骨头里钻,形成低频共振。
她按住铃身,指节发白,这不是普通的预警,
是某种召唤,和那天主机室里古神的低语同频。
“让开,我能试试共鸣压制。”
她扯过李守义手里的木棍,木门刚开条缝,
腐肉混着铜锈的气味就涌了出来,呛得人直咳嗽。
床上的张叔蜷缩成虾状,手臂上的皮肤裂开,
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光泽的肌肉纤维,那些纤维还在不断收缩,
把他的骨头拧成诡异的角度。
他的眼球完全变成了青铜色,转动时发出齿轮摩擦的声响,
看见陈茹仕时,喉咙里挤出含混的字眼:
“铜...铃铛...用它...”
陈茹仕的青铜铃铛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,耳坠的热度也达到顶峰,
张叔的身体猛地一僵,青铜眼球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。
“它在说话。”
她后退半步,后背抵上李守义的胸膛,声音发颤,
“像那天主机室的黑暗里,古神的低语,
说...说要找‘适配的容器’,还提到了王铁山的名字。”
“让开,我来布符文阵。”
苏晚晴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,她抱着个半熔的青铜盘,
盘沿刻着半圈没完成的太极纹,那是今早从王铁山床底翻出的旧物,
发梢还沾着未擦净的铜粉,手里紧紧攥着泛黄的牛皮本。
陆子墨跟在她身后,腕间终端的波段图正疯狂跳动,
污染值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,已经快到警戒线。
“王铁山怎么样?有没有再出现金属纹路?”
他问李守义,目光始终没离开张叔身上不断蔓延的紫纹。
“刚醒了会儿,听见铜铃声就喊陈姑娘,说铃铛声能让他脑子清醒点。”
李守义擦了把汗,指了指医坊内侧,
“小医徒正守着,说呼吸比昨天稳了些,就是还不能多说话。”
话音刚落,陈茹仕的铃铛又震了一下,这次的频率更急,
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信号,和王铁山所在的方向隐隐对应。
苏晚晴将青铜盘放在地上,掏出随身携带的刻刀,
熔铜的余温透过掌心传来,她翻到牛皮本里折角的一页,
指着上面的符文解释:
“这东西是机械与生物的共生体,得用阴阳调和的法子封,
刻刀要沾血才能激活符文,而且必须一次刻完,不能断。”
她划开指尖,血珠滴在符文中心,盘上的纹路瞬间亮起金光,
映得周围人的脸都泛着暖光。
张叔身上的金属光泽开始消退,可就在苏晚晴刻最后一笔时,
刻刀突然“咔”的一声崩口,刀尖飞出去钉在墙上,
断口处还沾着黑色的孢囊黏液。张叔体内的孢囊猛地反冲,
紫纹顺着他的手臂爬向苏晚晴的手腕,
所过之处皮肤瞬间泛出铜色,像是被锈蚀的金属。
“系统辅助压制!”
陆子墨眼疾手快,将终端按在张叔胸口,青铜齿轮疯狂旋转,
蓝色光罩笼罩住两人,暂时挡住了紫纹的蔓延,
“晚晴,换备用刻刀,我能撑三十秒!”
苏晚晴立刻从腰间摸出另一把刻刀,这是她专门为应对突发情况准备的,
刀刃更锋利,还淬过青铜液
。她咬着牙补完最后一道符文,指尖的血顺着刀身往下滴,
落在青铜盘上:
“子墨,稳住!它要逃进地下,顺着水管往井里钻!”
青铜盘的金光骤然暴涨,像太阳般刺眼,
张叔体内的孢囊被一点点抽进盘心,
凝成个拇指大的紫球,还在不断跳动,像颗微型心脏,
表面的紫纹和母核残片上的一模一样。
“成了。”
苏晚晴长舒口气,伸手去碰紫球,想确认是否彻底封印,
指尖刚要碰到就被陆子墨攥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