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子墨的靴底踏过地窖石阶,青苔下的锈渣硌得脚底板生疼,
后颈的汗毛也跟着竖了起来,后颈发紧发僵,像沾了把冷铜屑似的。
他攥着青铜短刀,刀柄缠绳里积的汗渍浸得掌心生黏,
每多握一分,指腹都能蹭到铜锈的糙粒。
视网膜上跳动的红光越来越烈,
那团火似的标记在祭坛地砖缝里聚成拳头大的红点。
那是半小时前用战术目镜扫到的金属异常,
这会儿正跟着脚步往地窖深处沉。
“慢着。”
苏晚晴的手按在他肩后,掌心还带着火把的温度。
她举着火把的影子在墙上拉成扭曲的怪物,
照亮地面三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刻痕,
指尖划过石屑时,竟蹭出淡绿的铜锈粉:
“这是我爹教的‘触纹生变’,
具体来说就是他说‘纹带铜腥,必藏幻象’。”
她指甲抠了抠刻痕边缘,
“祭坛改建时我跟着打下手,
当时根本没这些纹路,是新刻的。”
宋清越的火把“噼啪”炸响,火星子溅在腰间火药囊上,
烫得粗布面瞬间起了个小黑点,刚躲开火星,
他脚底下还绊了块锈铁渣,整个人踉跄着往后跳,
腰间铜铃突然“嗡”地一下震起来,烫得贴在皮肉上发疼,
铃身缠的旧麻绳磨得手心发毛:
“娘的!这破地方比洛阳旧城的老鼠洞还邪乎!”
他揉着被烫的腰,骂骂咧咧还没歇气,
石墙上突然爬上来道黑糊糊的锈蚀潮。
那潮水里裹着细碎的锈铁渣,黏糊糊的像烂泥裹着刀片,
顺着墙根往他腿上缠,眼看就要缠到裤管,
嗓子眼里的惨叫刚冒个头,腰间铜铃突然“叮铃铃”炸响,
震得他手腕都麻了,那道黑潮跟见了烧红的青铜似的,
“哗啦”一下就缩成了团锈粉,风一吹就散在石阶缝里。
他捏着还在发烫的铜铃,眼睛瞪得溜圆:
“哎?这老物件真能镇邪!”
“不是镇邪,是破幻象!”
青阳子突然抬手,道袍袖子一扬,袖口沾着的暗红血渍蹭在石墙上,
留下道歪歪扭扭的淡红印子。
他眼神紧盯着空无一物的石壁,指尖在祭坛边积着的血渍里蘸了蘸,
就在凉冰冰的石面上画起太极印:
“这幻象是石壁上的铭文引的,你们仔细看!”
陆子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。
起初只看见满是裂纹的粗糙石墙,墙缝里嵌着些发黑的锈渣,
跟地窖里随处可见的石头没两样。
可就在青阳子的太极印画完的瞬间,印子突然迸出淡金色的光,
那光像水流似的往石壁里渗,石壁上那些原本不起眼的浅纹路。
竟跟着金光活过来,那些纹路有的顺着光往上游,有的往两边散开,
渐渐凑出洛阳旧城的轮廓,
倾斜的木屋檐挂着串锈铁碎,风一吹似的晃悠悠;
断裂的铁天桥悬在半空,桥底下积着的绿雾黏糊糊的,还冒着细小白气;
更让他心口发紧的是,三年前那道把父母卷走的锈蚀黑潮,
正从街角滚滚翻涌出来,黑潮里裹着的青铜碎片闪着冷光,
竟和他怀表芯里嵌着的那片一模一样,连边缘磨掉的铜皮都分毫不差。
“墨哥!”
宋清越的声音发颤,火把“哐当”砸在地上,
“黑潮又来了。”
陆子墨眼疾手快拽住他后领,却见宋清越裤管下的皮肤完好无损,
唯有自己手背上,一道淡金色铭文正跟着幻象的纹路闪。
“闭眼!”
苏晚晴的青铜镯突然烫得惊人,她反手攥住宋清越的手腕,
镯身裂出的细纹里渗着淡金微光。
传承七代的青铜温度顺着皮肤窜进去,宋清越涣散的瞳孔渐渐聚光:
“这铭文能钻进眼睛里搅……”
话没说完,苏晚晴松开手,镯身的裂痕又深了些,
边缘沾着的铜屑落在地上,融成小小的绿点。
陈茹仕始终缩在队伍最后,指尖在刻刀缠绳里抠得发白,
要知道这把刀是她十五岁时苏晚晴送的,
刀鞘上还留着修青铜弩时蹭的铜绿。
当陆子墨的扫描光扫过前方石门,她突然踉跄了一步,
脚底传来的震动像极了三年前在废墟里捡青铜残片时,
残片贴在掌心的麻痒感,那是她第一次摸到“守夜人”的印记。
“石门后有空间。”
陆子墨的声音压得很低,系统红光在视网膜上跳得更急,
“含氧量比地窖高17%,玄风子,能破锁吗?”
“正在解析,是周制青铜连环锁,要七枚不同齿数的齿轮。”
玄风子的全息投影在火把光里晃,白须上沾着的铜屑闪着光。
他话音未落,陈茹仕突然摸向贴身处的布包,油纸在手里窸窣响:
“我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