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风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电流干扰,
“警告!
检测到未知病毒入侵,与铸造台暗棋同源,正在强行重构记忆片段70%。”
投影闪了三下,终于稳定下来。
画面里是间密闭的实验室,陈茹仕站在中央,右手紧紧握着半块浑天仪残片,
左手按在一块流转着幽光的玄钢核心上。
她背后的显示屏跳动着陆子墨熟悉的锈蚀频率,
和刚才日晷上的紫纹、残片里的病毒完全吻合。
“锈蚀之触不是清理程序。”
陈茹仕的声音透着病态的兴奋,镜头里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,
“它是古神的实验日志!而我要成为新的载体,重写这段日志。”
投影突然扭曲成雪花点,玄风子的虚拟眉头拧成一团,
“信号被远程截断,但关键信息已提取。
陈茹仕正融合浑天仪与玄钢核心,试图转化为‘锈蚀之母’,
彻底掌控锈蚀之触,
刚才血锈者的异常,就是她力量扩散的征兆。”
苏晚晴的手锤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
她蹲下身捡起,指腹擦过锤柄上的青铜云纹,那是她父亲教她刻的。
“所以老匠说的‘不敢用自己的命当引信’,陈茹仕真敢?她疯了吗?”
“她没疯。”
陆子墨盯着掌心里的玄钢残片,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铸造台铭文,
“她只是觉得,成为神比活着更重要。”
远处传来工匠的呼喝声。
陆子墨抬头,看见机械组的老张正扶着摇摇欲坠的机关弩,
几个年轻工匠举着火把帮忙照明。
火光映在他们脸上,有人眼底带着惧色,蹲在地上闷头抽烟,
也有人攥着扳手,紧盯着弩塔的齿轮。
“老张,别修了!”
陆子墨扬声喊,
“带所有人去玄炉殿,按原计划,今天必须启动熔炼。”
苏晚晴愣了:“现在?械寨防御还没恢复。”
“正因为没恢复。”
陆子墨扯下染血的外套,露出里面沾着机油的工装,
“工匠们需要看见火,看见金属在熔炉里重新活过来。
他们需要知道,我们不仅会修,还会造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,
“我们没多少时间了,陈茹仕不会给我们留到倒计时结束。”
玄炉殿的穹顶在暮色中泛着青黑,二十座小熔炉已经烧得通红。
陆子墨走进去时,刚好听见两个年轻工匠的对话。
“防御塔都废了,熔这些玄钢有什么用?”
“就是,陈茹仕的人一来,我们还是等死。”
老张猛地把扳手往地上一砸,骂道:
“哭个屁!陆头儿当年带着我们修好了坍塌的城墙,现在照样能行!
不想死就把力气用在抡锤上,不是用在嚼舌根上!”
陆子墨没说话,径直走到中央的主熔炉前。
“停。”
他声音不大,却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,
“玄钢不是普通铁。它需要的不是蛮力,是老匠说的‘心火’。”
他转头看向苏晚晴,后者立刻递过用青铜叶包着的粉末。
她指尖的旧伤又裂开了,血珠渗进青铜叶的纹路,和粉末混在一起落下。
陆子墨捏起一撮粉末撒进熔炉,淡青色的火焰“轰”地蹿高,映得每个人的眼睛发亮。
“我们不能只靠防守。”
他的声音随着火势升腾,
“老匠用命给我们铺了路,他说别让后人再遭这份罪。
现在我们把玄钢熔成剑,就是不让他的血白流。
这炉子里熔的不是矿石,是我们的命,是青州械寨的命!”
“说得好!”
老张第一个响应,抓起身边的旧扳手扔进熔炉,
“我的老伙计,陪我守了三年械寨,今天也来添把火!”
工匠们的情绪被点燃了。
有人把护目镜摘下来扔进去,有人扯下腰间的青铜工具,
苏晚晴笑着抹了把脸,解下发间那截断发。
发丝末端还沾着点玄炉工坊的青铜锈,当时铁砧上还烧着通红的青铜坯,
老匠用沾着炉灰的手捧着断发笑,皱纹里都渗着暖意,
“丫头的头发沾着铸造时的烟火气,比纯银还养青铜,
发梢沾着‘心火’,能让青铜更坚韧。”
她指尖捻着断发,轻轻放进熔炉,
“老匠,你看,我们没丢你的手艺。”
断发落入炉火的瞬间,淡青色的火焰突然“滋啦”一声,
像被泼了冷水般缩了半尺,随即又疯涨起来,
只是火舌边缘,悄然爬上了一丝极淡的、和日晷纹路一样的紫。
陆子墨的瞳孔猛地一缩,看来陈茹仕的锈蚀病毒,已经钻进了玄炉殿的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