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探路者的命,本来就是用来换后方的光的。”
青鳞露出少年人独有纯粹的笑意,
哪怕通讯器里混着机甲装甲摩擦的刺耳声响,也遮不住那份透亮。
他左手摸出胸口贴身藏着的金属盒,指尖在盒面上摩挲,
里面装着半块磨得光滑的黄河石,
石头侧面用小刻刀划着歪歪扭扭的“陆哥”二字,边缘还留着没磨平的毛刺。
“昨天我去看了机库角落的石头堆,黄河的石头还没集齐,但我想通了。”
他右手按在逃生舱应急开关上,突然猛地一掰,金属扳手“咔嗒”一声断成两截,
掉进机甲操控台的缝隙里。
“探路者的使命不是看风景,是为后面的人铺路。
陆哥,记得替我看黄河,拍张影像回来,
要是能捡块新石头,就帮我补进盒子里。”
话音刚落,机甲突然剧烈震颤,左侧装甲“嗤啦”一声被两道偷袭的锈色尖刺洞穿,
褐色锈液顺着破口流进来,在操控台上积成一小滩。
警报器发出尖锐的蜂鸣,战术屏瞬间被红色故障代码占满。
青鳞吐掉嘴角溢出的血沫,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腥气,却毫不在意地伸手把战术屏按灭。
他手动将推进器功率旋钮拧到极限,仪表盘上的指针瞬间冲过红区,
引擎轰鸣如雷,喷口喷出的火焰比任何时候都炽烈,
在浓得化不开的锈雾里烧出一道亮得刺眼的轨迹。
锈蚀之主的脚下突然裂开一道深渊般的通道,玄钢铭文的能量正被母巢疯狂抽取,
通道周围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,碎石块被无形的引力吸进黑暗,
发出沉闷的呼啸。
陆子墨看着战术屏上代表青鳞的光点正以惊人速度冲向通道核心,
操纵杆被他攥得咯吱作响,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。
“青鳞退回去!”
他在颤抖中嘶吼,
“我再想别的办法,一定有别的办法!
匠魂的力量还没完全耗尽,玄风子正在解析新的能量回路,我们不需要牺牲!”
“陆哥,三年前在城西废墟,
你用第一台改装机甲把我从锈蚀触须里拖出来的时候,就该想到有今天。”
青鳞的笑声混着机甲过载的嗡鸣传过来,
推进器的火焰已经舔舐到锈蚀之主的能量漩涡边缘,
“那时候你给我讲探路者的规矩,说每个走出械寨的探路者,
都要在机甲上刻下自己的名字。
我刻了,就在驾驶舱内侧,你以后要是找到残骸,记得帮我擦一擦。”
他顿了顿,突然拨高声音,像怕陆子墨听不到他的话那样,
“替我跟苏姐说,她上次教我的机械理论课我都记下来了,
笔记藏在机库第三排货架的工具箱里,以后我要是当不成机械师,
让她把笔记给机库的小崽子们传下去!”
备用机甲撞进能量旋涡的瞬间,陆子墨的战术屏突然被刺目的白光吞噬。
那光芒不是母巢的锈色,是玄钢核心爆炸特有的金蓝交织的光,
亮得他下意识闭眼,却还是能透过眼皮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温度。
强光中,锈蚀之主的核心突然剧烈震颤,
表面原本流转有序的铭文开始紊乱,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
纹路扭曲成杂乱的线条。
陈茹仕的半张脸在光里重新占据主导,眼窝里原本浑浊的紫黑光芒,
渐渐透出些许清明的亮色。
白光消散,陆子墨猛地栽在操纵台上,额头磕到坚硬的金属边缘,疼得他眼前发黑。
掌心的旧伤口在刚才的挣扎中彻底崩裂,鲜血顺着操纵杆的纹路往下流,
滴在战术屏上,将苏晚晴之前写的代码晕开一片暗红。
他看着屏上代表青鳞的光点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灰色区域,
喉咙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,闷得发慌。
三天前傍晚的画面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。
青鳞蹲在机库门口修废弃的推进器,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
橘红色的光落在他沾满油污的脸上。
少年一边拧螺丝一边抬头,眼里闪着光,
“陆哥,等打完这仗,我们一起去看黄河好不好?
听说那地方的沙子踩上去暖暖的,
水是清的,不像咱们这里,连风里都带锈渣。”
陆子墨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眼泪终于忍不住砸在战术屏上,
与血混在一起,晕开更大一片水渍。
但他的手指很快稳住,他不能输,青鳞用命换来的机会,
他要是抓不住,就对不起少年最后那声带着笑的“陆哥”。
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汗泪,指尖在战术屏上翻飞,
输入的是苏晚晴三天前熬夜抄在他作战服内侧的代码。
那时候她用青铜熔剂写得格外用力,说就算手断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