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淦他娘勒!”
白玲气得狠狠一脚踹在“骊歌”那厚重的防弹轮胎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:
“这破车都快成他妈的陷阱展示柜了!还修个屁!直接扔了算了!”
好不容易,确认再也找不到新的“礼物”,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了大半天。日头开始西斜,灼人的热浪稍稍消退,风吹在身上带来一丝凉意,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阴霾。
几个人筋疲力尽地瘫坐在沙地上,望着那辆千疮百孔、仿佛随时会散架的“骊歌”,再看看那点经过消耗和污染所剩无几的补给,心情沉重得如同压上了整片戈壁。
“‘鼹鼠镇’…”
唐启元嗓音沙哑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,他下意识摸了摸贴身口袋里那个存有重要研究数据的加密存储器:
“那个地方…我们还去吗?”
那老货郎特意提到“鼹鼠镇”,还强调了牛氏集团的高额悬赏,这摆明了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!就等着他们这群走投无路的猎物自投罗网。
“去?那不是老太太吃砒霜——活腻歪了吗?”
朱戒把脑袋摇得像狂风中的狗尾巴草:
“那老小子百分之百就在那儿张好了网等着咱们呢!指不定摆了多少刀山火海,油锅剑林!”
“不去?”
白玲冷笑一声,用力拍了拍几乎瘫痪的引擎盖:
“就靠这堆破烂,咱们能撑几天?食物、水、维生零件、高能燃料,哪一样不是告急?困死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原上,迟早被风干成腊肉!”
孙悟坤眯着眼,眺望着夕阳下被染成血红色的、起伏不定的地平线,眼神如同沙漠中的孤狼,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:
“去,必须得去。留下来是等死,闯进去,或许还能搏出一条生路。但不能就这么直眉瞪眼地往里撞。”
他顿了顿,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狠劲和嘲弄的弧度:
“他不是给咱们画好了道儿吗?咱们就顺着他的道儿走,但得换种走法,给他来个惊喜!”
“啥…啥意思?”朱戒咽了口唾沫。
“意思是,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。”孙悟坤的目光首先落在沙明身上:
“哑巴,潜行、侦察、一击脱离,你是大师。你辛苦一趟,提前潜入鼹鼠镇,找到能修这种大家伙的黑作坊,摸清里面的势力分布、出入口、以及有没有那老梆子的踪迹。我们在外面,大张旗鼓地过去,吸引所有明枪暗箭,给你打掩护,创造机会。”
他又看向朱戒:
“胖子,你不是整天吹牛说跟三教九流都能拜把子吗?进去之后,发挥你的‘特长’,把我们剩下的最后那点硬通货撒出去,请客喝酒,吹牛打屁,怎么高调怎么来,把水彻底搅浑!最好能从那帮地头蛇嘴里,撬出点真东西,特别是关于那个老货郎和悬赏的具体细节。”
最后,他对白玲和唐启元说:“咱们仨,就扮成山穷水尽、急着修车逃命的肥羊,把惊慌失措演得像一点。看看能不能把藏在暗处的王八蛋,勾几个出来,顺便给哑巴和胖子创造活动空间!”
这是一个极其大胆、近乎赌博的计划。等于主动往敌人设好的陷阱里跳,但又试图在陷阱闸刀落下的前一瞬间,反手捅穿设陷阱者的喉咙!
沙明沉默地点了点头,没有任何犹豫,开始默默检查自己那把改装狙击枪和随身装备——一把淬毒匕首、几颗微型侦查探头、高能压缩食物棒、伪装布以及宝贵的夜视仪。
朱戒苦着一张胖脸,肉痛地摸了摸怀里所剩无几的能量币和零碎宝石,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:“妈的,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!胖爷我豁出去了,非把那帮孙子的底裤颜色都打听出来!”
白玲快速清点了一下武器舱里所剩无几的弹药和能量匣,眼中闪过厉色:
“赌了!脑袋掉了碗大个疤,总比窝窝囊囊渴死饿死强!”
唐启元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,用力握紧了口袋里的存储器,将那份属于学者的恐惧死死压下去,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我们没有退路了。为了…为了必须送达的信息,冒险是唯一的选择。”
计划已定,众人不再犹豫。抓紧黎明前最后几小时黑暗,分配好最后那点干净的食物和清水。沙明将兜帽拉低,身影如同融入了流动的阴影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鼹鼠镇方向的茫茫夜色中,如同一滴汇入大海的水。
剩下的四人,守着伤痕累累、危机暂解的“骊歌”,围着那堆似乎随时会熄灭的篝火。没有人说话,只有荒野的风呼啸而过,吹动着沙粒,也吹动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。
夜色下的荒原,危机四伏,仿佛有无数双来自“白骨网络”和“牛氏集团”的眼睛,正从无尽的黑暗中冰冷地注视着他们,等待着天明后的那一场好戏。
(第十八章 完)
下回分解: 沙明孤身探鼹鼠镇,能否找到一线生机?孙悟坤三人明日又将如何演绎“肥羊入虎口”?那神秘的老货郎,是否正在镇中布下天罗地网?
正是:
奸谋层层现,妙策险中求。
孤影先行探虎穴,明旌如何诱豺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