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章:分歧终爆发 前路各主张
那悬浮在半空、由无数光丝与能量节点构成的宏伟蓝图影像,以及旁边那几行古朴沉重、仿佛来自远古的警告文字——“万物归一,源初之构。逆乱阴阳,重塑乾坤。非至仁至智至勇者,不可掌此权柄。慎之!慎之!”——如同炽热的烙铁,深深地烙印在安全屋内每一个人的脑海和心间。影像消散后,屋内陷入了长时间的、几乎令人窒息的死寂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、遥远的悬浮车引擎声,证明着外部世界的依然运转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,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。
朱戒瘫坐在一张旧椅子上,胖脸上血色尽褪,小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深不见底的茫然。他无意识地用油腻的袖子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,嘴唇哆嗦着,喃喃地重复着那句最让他心惊胆战的话:
“万物归一,源初之构…逆乱阴阳,重塑乾坤…这…这玩意儿听起来,根本不像是什么宝贝,倒像是…像是传说中能一念毁灭世界、或者…或者凭空创造世界的神的权柄啊!我们…我们这几个小虾米,真的…真的还要继续找下去吗?这简直是螳臂当车——不自量力啊!”
他这带着哭腔的、充满退缩意味的话语,仿佛一颗沉重的石子,猛地投入了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湖面,瞬间激起了层层剧烈动荡的涟漪。
“砰!”
孙悟坤猛地一掌拍在坚实的木质桌面上,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,整个人如同被压紧的弹簧般霍然弹起!他双目之中金光剧烈闪烁,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兴奋、无尽渴望与长期压抑后终于看到宣泄口的狂热光芒。
“为什么不找?!”
他声音如同炸雷,在狭小的房间内回荡:
“这么强大无匹的力量!就摆在眼前!如果能够掌握它,还有什么敌人是不能碾碎的?还有什么困境是不能打破的?!那个阴魂不散的笑面佛,那些藏在暗处算计我们的‘他们’,还有所有敢挡路的混蛋,到时候统统都要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灰飞烟灭!我们就能真正、彻底地掌控自己的命运,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,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,惶惶不可终日!”
他的想法直接、纯粹,甚至带着几分野兽般的赤裸,充满了力量即是一切、力量即是自由的原始逻辑。接连不断的被追杀、被压制、被迫害,如同不断添加的干柴,早已将他内心对绝对力量的渴望煅烧得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。在他眼中,“蓝图”所代表的,就是那终极的、可以打破一切枷锁、解决所有问题的力量钥匙,是通往绝对自由和尊严的唯一途径。
“孙猴子!你冷静点!”
白玲蹙紧秀眉,清叱一声,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:
“你的眼睛只看到前面的力量,难道就没看见后面那血淋淋的警告吗?‘非至仁至智至勇者,不可掌此权柄’!这九个字重如泰山!这种层级的力量,一个掌控不好,一念之差,带来的可能根本不是你想要的自由于尊严,而是无法挽回的、席卷一切的毁灭!不仅仅是敌人的毁灭,甚至可能波及无辜,导致整个现有秩序的崩塌,那是真正的世界末日!你难道想成为这种毁灭的帮凶,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吗?!”
她更加理性,视野也更为广阔。她看到的不仅是力量那诱人的光辉,更是光芒背后那沉甸甸的、足以压垮灵魂的责任和那深不见底的、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的巨大风险。鉴定师用生命留下的警告、蓝图旁那古朴文字散发出的肃杀气息,无不清晰地指向这一点。她信奉的是“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”,力量必须被约束在智慧和道德的框架之内。
唐启元双手交叉抵在下颌,沉默得像一尊雕像,只有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的细微声响,暴露着他内心激烈的思想斗争。作为团队的智囊和事实上的决策核心,他必须比其他人考虑得更深、更远,权衡更多的利弊。
“力量本身…或许并无绝对的善恶属性。”
他缓缓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,又像是在试图安抚双方:
“关键在于…使用它的人,怀抱着怎样的目的,以及…我们是否真的有能力驾驭它,而不被其反噬。‘蓝图’之中,或许确实蕴含着解决我们当前困境,甚至…触及更宏大问题的可能性。但是…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扫过孙悟坤和白玲,加重语气说到:
“正如白玲所说,这其中蕴含的风险,高到我们可能无法承受。而且,我们现在连‘蓝图’具体是什么形态,有什么确切的功能和副作用,都还只是一知半解,如同盲人摸象。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做出极端决定,是为不智。”
沙明依旧抱着臂膀,如同一块冷硬的岩石般靠在阴影处的墙边,他冷峻的目光扫过争执的双方,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力:
“风险,与机遇,向来是孪生兄弟,并存共依。”
他的分析更偏向于冷酷的实用主义,只论得失,不论情感:
“选择放弃,意味着我们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、流过的血汗、经历过的生死冒险,全部付诸东流,打水漂了。并且,我们依然要面对笑面佛及其背后势力无休无止的追杀,如同丧家之犬,永无宁日,之前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。选择继续,前路固然迷雾重重,危机四伏,可能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,但也可能…绝处逢生,找到打破僵局的唯一机会。”
他将两条路的后果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,不做评判,只陈述事实。
朱戒听着几人截然不同的主张,胖脸上的五官几乎皱成了一团,看看情绪激昂、如同怒目金刚的孙悟坤,又看看神色凝重、如同寒梅傲雪的白玲,再瞅瞅沉默权衡的唐启元和冷眼旁观的沙明,内心的天平早就倾斜。他带着浓重的哭腔,几乎是在哀求:
“可是…可是道理俺都懂,但…但俺们差点就死在那个又黑又臭的水道里了啊!这…这才刚拿到一块碎片,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,惹来这么多杀神般的对头,又是围剿又是洪水!要是继续找下去,去找那还不知道在哪的其他碎片…俺…俺怕咱们真的有命找,没命享啊!到时候别说掌控命运了,连囫囵个的尸体都留不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