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月过得很快，英语讲座后台，宁妤看着手中被翻皱的稿纸。宋慧慧正忙着帮她整理蓝色蓬蓬裙的肩带，这裙子是她亲自选的。
“别紧张。”宋慧慧手有些发抖。
“我没紧张。”宁妤神色平静，反而面前的老师看起来比她紧张得多。
“记住，最后一个出场既是机会也是挑战。评委们已经听了太多，你要用声音抓住他们的注意力。”老师忧心忡忡地看着她，“语调要有起伏，千万别像平时背课文那样平淡，知道吗？”
宁妤点点头，把别在耳后的短发又理了理。
幕布前传来选手的声音：“高中生应该专注于学业，培养钻研精神……”评委席上，外教已经开始揉太阳穴。一个接一个，主题大同小异——多阅读、尊重他人、时间管理、论钻研精神……分数越来越低，直到第七个女生上场。
她扎着高马尾，开场就抛出“青春期男女关系的边界”这种话题，整个礼堂热闹了一瞬，评委给出的分数果然高出不少。
“下一位，宁妤同学。”
她走上舞台，调整话筒高度，台下开始有人小声议论。
dies and gentlemen，”宁妤开口，“今天我想谈谈比分数更重要的东西——语言的重量。”
宁妤没有看稿子，她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脸：“在古希腊，人们相信语言是有实体的。一句恶毒的话一旦说出口，就会像毒箭一样插在听者的心上。而在今天的校园里，我们却把语言暴力包装成玩笑，把刻薄当作幽默。”
大屏幕上她说出来的英文被翻译出来，礼堂后排不少人坐直身体。
姜佑程坐在第二排边缘。前排突然传来一声感叹：
“oh my god！”
姜佑程皱眉，发现是个褐色头发的外籍评委，看起来跟他年龄相仿。后颈下方露出纹身线条：3eлehыn—эtoвeчhoemгhoвehne（绿色——永恒的瞬间）
“high scores？”旁边年长的评委凑过来问。
他翡翠色的瞳孔盯着台上的宁妤：“当然！她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
“you know her？”年长的评委挑眉。
“你猜？”绿眼睛男生笑得意味深长。
姜佑程的膝盖顶上前排椅背，绿眼睛疑惑地回头，正好错过身后那道冰冷的视线。
直到中场休息，姜佑程故意跟绿眼睛擦肩而过，肩膀撞上他的。
绿眼睛疑惑转头，只看到姜佑程已经走远的背影。
他转头问同伴：“那个亚洲男生刚说什么？”
同伴嚼着口香糖：“好像问你是不是卖矿泉水的？这破会场确实该多设几个售卖点。”
评委合分后，大屏幕亮起最终成绩：宁妤的名字高居榜首，8.97分，比第二名的“男女关系”主题高出0.05分。
最后一环节的礼服是学校准备的黑色一字肩长裙。宁妤再次登台，台下传来惊叹和口哨声，姜佑程注意到她颈间的项链。
演讲行云流水，宁妤甚至能从容地与台下互动。姜佑程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台上的身影，直到那句刺耳的“she's on my mind.”从绿眼睛口中飘来，他翻了个白眼。
“thank you all.”
结束语落下，台下是热烈的掌声。
“该走了。”随行老师低声催促姜佑程。
“再等会。”
“校长特别交代，结束立刻带你回去。”
他最后看了眼被鲜花包围的宁妤，她从老师手中接过奖杯，光芒万丈。
下午放学，宁妤被老师留在办公室，许星眠先走了。
“hey! wait!”
校门口，她听到声音后回头，一个男生跑过来，撑着膝盖喘气。近距离看，那双翡翠色的眼眸更加清晰。
“我们认识？”宁妤把书包带往上提了提。
他直起身，笑容灿烂：“我是夙宵维，现在认识了！”
宁妤突然想到演讲现场：“你是上午的评委？”
“临时替补的！我很喜欢你！”
“啊？”她愣在原地。
“刚才你在台上，整个人都在发光。”
夙宵维向前一步：“我能追你吗？”
“我有男朋友。”
“我不介意。”
“不介意什么？”宁妤皱眉，这对话荒谬得像小学生拌嘴。
“不介意你瞒着男朋友偷偷和我在一起。”他说得理所当然，宁妤觉得这人八成脑子有问题，绕过他就走。
夙宵维小跑两步跟上：“骗你的啦！我的意思是……谁说有男朋友就不能追了？这是两回事！”
宁妤停下脚步，眯起眼睛盯着夙宵维看了三秒：“我们是不是见过？”
不远处，姜佑程倚在墙边，手里还拎着给宁妤买的奶茶。高阳飞和靳子航一左一右站着，三人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，结果看到宁妤和那个男生有说有笑。
姜佑程瞬间冷下脸，面无表情地把奶茶扔进垃圾桶，转身就走。
“这……是吃醋了？”靳子航一脸看好戏的样子。
高阳飞咂舌：“姜佑程会吃醋？真是活久见……”
要知道，以前可都是别人吃姜佑程的醋，他除了分手什么也不会说。
“别生气啊，万一是误会呢？就聊个天而已。”靳子航双手撑在脑后。
“没生气。”姜佑程握着拳头说。
靳子航瞥了眼他的脸，这还叫没生气？分明是想杀人的表情。
“那现在去哪？”
“回家。”
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，靳子航无奈摇头。按常理不该冲上去把宁妤拽走吗？这哥们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。
第二天早自习，宁妤盯着数学卷子上那道死活解不开的数列题出神，刘洋突然进来拍了拍讲台：“都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，介绍一位新同学。”
宁妤没抬头，直到许星眠用手肘戳她胳膊：“快看！是那个绿眼睛！”
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，“我叫夙宵维。”他笑着跟宁妤对视。
教室里炸开锅，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。
刘洋敲了敲讲台：“安静！夙同学刚从英国回来，大家多照顾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