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人员做完最后的安全检查,宁妤走向吊威亚的地方。
她站上悬崖边缘,威亚绳索在腰间勒出深痕。山风呼啸,长发凌乱地抽打在脸颊上。
“宁小姐,再往边缘站一点。”摄影师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,夹杂着风声和电流杂音。
她深吸一口气。三小时前吞下的止痛药早已失效,宿醉的钝痛和高空带来的眩晕交织,让她眼前发黑。但她还是向前迈了一步,靴底的碎石滚落悬崖,连回声都听不见。
酥酥站在监视器后,双手死死握着保温杯。看着屏幕里宁妤苍白的脸色,她忍不住喊道:“太危险了!这个角度够了!”
投资方代表冷漠打断:“再拍最后一张。宁小姐是专业人士,对吧?”
酥酥清楚地看到,宁妤垂在身侧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“去你妈的专业人士!这他妈是谁想出来的创意?”酥酥咬牙切齿地问场记,“合同里明明没有悬崖镜头!”
场记擦了擦汗:“新来的投资方临时要求的……说这样更有视觉冲击力……”
无人机在头顶盘旋,发出恼人的嗡鸣。每一阵风吹过都仿佛要将她卷入深渊。她本来没有恐高症,但今天忽然懂了那种绝望。
宁妤双腿微颤,她强撑着缓缓蹲下,看向镜头时,嘴角扬起专业的弧度。
她忽然想起去年跳伞时的场景——同样的高度,同样的失重感。但那时有降落伞,而现在,只有一根细细的钢丝。
“宁妤,你不是喜欢极限运动吗?”她在心里嘲笑自己,“就当是……没带伞包的跳伞。”
摄影师大喊:“再来一组俯拍!”
宁妤准备站起身,突然一阵狂风,打得她一个踉跄,身体失去平衡,整个人倾斜出去。
“啊!”酥酥惊恐尖叫,监视器前的工作人员全都僵住。
宁妤的手指拼命乱抓,万幸抓住了石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。整个人悬在崖边,只有指尖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。
酥酥带着哭腔尖叫:“快救人!你们都愣着干什么!”
现场顿时乱作一团。对讲机里传来杂乱的喊叫,升降机发出故障警报。宁妤仰头望去,三十米之上的崖边,工作人员像无头蚂蚁般乱窜。她的手臂开始发抖。
“宁小姐!别松手!”工作人员的喊声被山风吹得支离破碎。
就在这时,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悬崖边缘。
宁妤眯起被汗水刺痛的眼睛。
姜佑程。
他夺过救援人员手中的绳索,三两下系在自己腰间。
工作人员拉住他:“程董!太危险了!”
姜佑程甩开对方的手,嗓音里压抑着怒气:“她要是死了,我会让你们和我一起陪葬。”
绳索一沉,姜佑程已经跃下悬崖。他下降的速度太快,登山靴在岩壁上擦出声响。
宁妤手指上的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流下,体力快要耗尽,意识开始模糊。
要死了吗?这个念头出奇地平静。宁妤想起第一次走秀时崴脚摔倒,想起深夜逃出那个恶心的寄宿家庭,想起被室友偷走所有积蓄,想起无数个在里昂痛哭的夜晚她总是能爬起来。但这次,似乎真的到极限了…
就在她要放手时,一股力量扣住她的手腕。
察觉到自己没有掉下去,宁妤费力地睁开眼睛。眼前一片模糊,恐惧使她的瞳孔无法聚焦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的目光终于和姜佑程对上。
“放手。”他的声音急促,“我会接住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