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佑程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整晚，天刚蒙蒙亮，宁妤还在熟睡，他轻手轻脚带上门去了浴室。
她只是单纯想睡觉，但他不行。
冷水倾泻而下，试图浇灭那些不该有的念头。
八点，姜佑程坐在书桌前看着姜志和发来的海外教授课程视频，时不时记几笔重点，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让人眼花。
十一点，宁妤还没醒。他合上电脑，起身去厨房。水烧开，面条下锅，另一边煎蛋的香气慢慢飘出来。
“……”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宁妤揉着眼睛站在厨房门口，头发睡得乱糟糟的，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。
“醒了？饿不饿？”姜佑程转身问她。
她摇摇头，走到餐桌旁慢吞吞地拉开椅子坐下，然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，像只没睡醒的猫。
姜佑程看着锅里的面，突然觉得自己该再去冲个冷水澡。
锅里飘着雾气，宁妤揉着太阳穴晃到厨房门边：“你家有酒吗？”
姜佑程关火的动作一顿：“疯了？头疼成这样还喝酒？”
他递给宁妤一杯凉的蜂蜜水。宁妤撇撇嘴，接过喝了一口，“这叫透酒，你懂什么……”
她伸手去够汤锅把手，铁锅比她想象中沉得多。姜佑程还没来得及阻止，面条汤摇晃着溢出锅沿，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去扶，指尖直接按在了滚烫的锅壁上。
“啊！”
锅砸在地上，面条撒了一地。宁妤举着发抖的手，手指迅速泛红。姜佑程一把拽过她的手腕按到水龙头下，冷水冲着烫伤的地方。
“别动。”他从冷冻室挖出冰块，用毛巾裹着敷在她手上。可那片皮肤还是迅速鼓起水泡。
“疼不疼？”
宁妤像没听见，怔怔地看着地上那滩面条。
姜佑程腾出一只手把她的脸转过来，看到她咬着嘴唇，眼眶通红。她盯着面条的样子，就像小时候盯着打翻的牛奶。
“哭什么？面而已，我再煮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宁妤低头道歉，声音颤抖。
姜佑程看到一滴眼泪掉下，他把宁妤抱在怀里，抚摸她的后脑勺，“没事的，其实刚刚盐放多了，本来就不好吃。”
宁妤的额头抵在他肩上，整个人很安静，但姜佑程感觉到肩头的衣服湿了一片。
“先处理伤口。”姜佑程轻声说，可宁妤一动不动地靠着他，他索性弯腰把人抱起放在沙发上。
姜佑程找来医药箱，用棉签蘸着药膏涂在伤口上。
“疼吗？”他对着那伤口吹了吹。
宁妤摇头，姜佑程抬眼看她，发现她眼眶还是红的，但已经没哭了。他放下棉签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“我们点外卖好不好？你想吃什么？”
宁妤还是摇头。
姜佑程单膝跪在地上，视线与她齐平：“那听好了，第一，不是你的错。”他拇指按着她的掌心，“第二，我煮面很难吃。第三……哭也没关系的。”
好像小时候，她也被这样安慰过，但那太遥远了，她只记得宁舒萍后来找的男人是怎么指着她鼻子骂她的。
“我弄洒了，我帮你做……”宁妤终于开口，声音还带着哭腔。
姜佑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：“可你也受伤了，还想着帮我？”他看着她烫红的手指，心疼又无奈，“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手。”
“下次不许再碰热锅了，”他边涂药边说，“想吃什么告诉我，我来做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他打断她，“在我这里，你不需要逞强。”
宁妤望着他，那些哽在喉咙里的话，忽然就说不出来了。
姜佑程点了两份饭，然后起身去收拾厨房，等他再回来时，宁妤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，姜佑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，最后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。
他蹲下来，碰了碰她烫伤的手指：“疼也不说，傻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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