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瘦弱的背脊死死抵着冰凉而坚实的门板,仿佛那是唯一能给予她些许支撑的壁垒,大口大口地喘息着,胸腔剧烈起伏,贪婪地呼吸着房间里熟悉的、带着药香的空气,仿佛刚刚从一个令人窒息的、溺水的深渊中拼命挣扎出来,劫后余生。
桃花早已在房内等候,被她这副失魂落魄、披头散发、脸色苍白如纸、眼中还残留着未散惊悸的狼狈模样吓了一跳,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,焦急地迎上前:“小姐!您这是怎么了?您的头发……还有您的脸色……”
沈怜星却恍若未闻,她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的奔逃中用尽了。
她顺着冰冷的门板,缓缓地、无力地滑坐在地上,双臂紧紧地、几乎是痉挛般地抱住自己不断发冷颤抖的身体,将滚烫的、布满泪痕的脸深深埋入并拢的膝盖之间,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、绝望的姿势。
滚烫的眼泪,终于冲破了所有强装的镇定和压抑,如同断了线的珍珠,汹涌而出,迅速浸湿了她膝头的衣裙布料。
不是因为手腕那早已消退的疼痛,也不是因为今日宴会上所受的屈辱,而是因为那种无所遁形、连最细微的情绪和思想都要被强行剥离、打上他人烙印的、令人窒息的恐惧。
她到底该怎么办?她究竟要怎么做,才能从这个男人精心编织的、看似华丽实则冰冷、无处不在又无孔不入的恐怖罗网中,挣脱出一线生机?
窗外,月色清冷孤寂,幽幽地映照着小院内那片沉默伫立、在夜风中发出细微呜咽声响的黑竹林,它们扭曲婆娑的身影,如同张牙舞爪的、来自幽冥的妖魔,将她连同这座华丽的府邸一起,牢牢地、死死地困在这片令人绝望的方寸之地。
前路,仿佛被浓得化不开的墨色迷雾彻底笼罩,看不到丝毫能够指引方向的微弱光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