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挥手屏退了左右,只留老大夫在一旁紧张地指导。
他先是用剪子,动作略显僵硬地、小心翼翼地剪开了沈怜星肩头被血浸透的衣衫,露出那狰狞的伤口和乌黑的箭杆。
当那皮肉外翻、鲜血淋漓的景象完全暴露在眼前时,沈怜星清晰地看到,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下颌绷得更紧,眸中那未散的血色似乎又浓郁了几分。
他用热水浸湿的干净布巾,一点点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。
他的动作极其缓慢,甚至可以说是笨拙,与他平日杀伐决断的利落截然不同。
那布巾触及伤口的边缘时,沈怜星忍不住痛得瑟缩了一下,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。
他的动作立刻顿住,抬头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辨,似乎有怒意,又似乎有一丝……无措?
他深吸一口气,再次低下头时,动作变得更加轻柔,几乎是用指尖捏着布巾的最边缘,以一种近乎羽毛拂过的力道,小心翼翼地清理着,仿佛怕碰疼了她。
清洗,上药,准备工具拔箭……每一个步骤,他都在老大夫的指导下完成,动作生疏而缓慢,与他平日里那雷霆万钧的气势判若两人。
尤其是用特制的钳子夹住箭杆,准备发力拔出时,他的额角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,那紧抿的唇线和紧绷的手臂肌肉,显示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。
亲自包扎,动作笨拙,小心翼翼,与平时截然不同。
沈怜星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、专注而紧绷的侧脸,感受着他那与暴戾名声完全不符的、近乎轻柔的动作,肩头的剧痛似乎都变得不那么清晰了,心中被一种巨大的、荒谬的、如同置身梦境的恍惚感所充斥。
这个男人,他到底……是怎样的一个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