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知他危险如深渊,明知他心思深沉如海难以揣度,明知他可能只是在履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计划,或者这又是他另一种更高级形式的“驯服”游戏,但她却难以自持地,在这一刻,贪恋着这虚假的平静,贪恋着这无需时刻提防、无需绞尽脑汁周旋的片刻喘息,甚至……贪恋着这来自他的、别扭却真实、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保护。
她想起他耳根通红、仓皇离去的模样,想起他紧扣她掌心时那不容置疑、几乎捏碎她骨头的力道,想起他此刻宁愿自己身着湿衣、忍受寒冷也要将干爽与温暖留给她的举动……这些鲜活而矛盾的细节,与那个传闻中冷血暴戾、可止小儿夜啼的东厂督公形象格格不入,却无比真实地、反复刻印在她脑海里,挑战着她固有的认知。
一个可怕又带着隐秘诱惑的念头再次浮现:如果,他并非全然无心呢?如果,那些暴戾和冷酷之下,真的隐藏着别的、更为复杂汹涌的东西?
这想法让她心跳加速,脸颊微热,如同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兔子,同时又感到一阵深深的不安与自我鄙弃。
她像是在薄冰上行走的旅人,脚下是看似坚实的寒冰,折射出诱人的天光,却不知哪一步就会踏破伪装,坠入刺骨的、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她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,试图用尖锐的疼痛唤醒理智,告诫自己不要被这危险的、短暂的假象迷惑,不要沉沦。
可目光,却依旧不受控制地胶着在那道沉默的背影上,仿佛多看一刻,就能多汲取一丝这虚幻的暖意,多印证一分自己那荒谬却又不断滋长的猜想。
她就在这种理智与情感的激烈拉扯中,静静地望着他,直到他忽然动了,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