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他那仿佛与山洞阴影融为一体的背影,第一次不再仅仅感到本能的恐惧和下意识的排斥,而是掺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……深刻的理解和……无法抑制的心疼与悲哀。
是的,心疼与悲哀。
对这个权势滔天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、本该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,产生了一丝真切的心疼与深沉的悲哀。
这感觉如此荒谬,如此不合时宜,却又如此真实而强烈地攫住了她,让她喉咙发紧,鼻尖泛酸。
“督公……”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轻声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犹豫,还有几分笨拙的安慰,“那些……都过去了。您……您现在很好。”
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,任何言语在那样沉重惨烈的过往面前,似乎都显得苍白、无力甚至可笑。
她只能干涩地,说出这句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、毫无用处的话。
宫寒渊没有回应,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。
他依旧背对着她,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、石破天惊的倾诉从未发生过,只是她的一场幻觉。
洞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洞外不知疲倦的雨声和面前柴火燃烧时发出的、如同叹息般的噼啪声。
但沈怜星知道,有些东西,已经不一样了,彻底不一样了。
她心中关于他的那座冰封的、充满恐惧与偏见的雕像,悄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,有复杂而温热、带着怜悯与探究的洪流,从缝隙中奔涌而出,彻底浸润了她原本充满戒备与疏离的心田。
她依旧看不清他的全貌,前方依旧是浓雾弥漫,但至少,她看到了那暴戾冷酷表象之下,一丝属于“人”的、真实的、沉重的伤痕与无法磨灭的阴影。
这阴影,让她恐惧,也让她……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,想要看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