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更是眼圈一红,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,直接提着裙子扑了过来,一把抱住沈怜星的胳膊,带着浓重的哭腔喊道:“小姐!小姐!您可吓死奴婢了!您没事吧?伤在哪里了?严不严重?”
她拉着沈怜星上下左右地仔细打量,当看到她肩头衣物下隐约凸起的包扎痕迹时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得更凶了,抽噎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而站在最前面,一向以严肃凶悍、不苟言笑面孔示人的老管家赵伯,此刻看着虽然带着倦色但全须全尾、安然归来的宫寒渊,以及虽然憔悴虚弱但显然性命无虞、甚至气韵间似乎有些不同了的沈怜星,那双饱经风霜、见惯生死、早已波澜不惊的老眼里,竟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浑浊的泪花。
他嘴唇哆嗦着,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,想说什么关切的话,想询问细节,却一时情绪激动得哽住,只是快步上前,对着宫寒渊深深一揖,腰弯得很低,声音带着明显的、无法掩饰的哽咽与颤抖:“回来就好……回来就好啊……爷……老奴……老奴这颗悬了几天几夜、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,总算……总算可以放回肚子里了……苍天保佑……”
他抬起有些颤抖的手,用袖口有些仓促而又难掩真情地、反复擦拭着眼角不断溢出的、滚烫的泪水。
那真情流露、近乎失态的模样,与平日那个精明干练、雷厉风行、甚至有些凶神恶煞能吓哭小丫鬟的管家形象判若两人。
沈怜星看着眼前这充满了人情味、担忧与庆幸交织的一幕,心中亦是一暖,鼻尖微微发酸。
她看得出,赵伯、赵刚,乃至这府中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仆从,他们眼中对宫寒渊的担忧与此刻的欣喜都是发自内心的,不掺任何虚假。
这让她对这座看似冰冷、充满血腥传闻的督公府,以及府邸那位心思难测的主人,又有了新的、更复杂的认识。
他并非全然是孤家寡人,行走在黑暗的独木桥上,至少,还有这些忠仆,真心实意地、如同家人般牵挂着他的安危,为他的平安归来而喜极而泣。
这份羁绊,在这冰冷的权谋世界中,显得如此珍贵而温暖。
宫寒渊面对众人激动失态的反应,俊美的脸上神情依旧淡漠,看不出多少波澜,只是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努力平复情绪的赵伯身上,声音平稳一如往常:“无事。虚惊一场。府内情况如何?”
他迅速将话题拉回了正轨。
赵伯闻言,立刻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,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,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感,恢复了那个精明干练、眼神锐利的管家模样,上前一步,压低声音,恭敬而清晰地回禀:“回督公,一切皆按您的计划进行,这几日府外窥探的眼线多了不少,朝中也有几波人明里暗里打听,鱼儿……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,正在试探着触碰我们放出的饵料。”
宫寒渊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如刀的寒芒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却令人胆寒的弧度:
“很好。耐心等着,让他们再蹦跶几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