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有立刻躲开,而是站在原地,微微垂首,以示恭敬,目光却不受控制地、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执拗,悄悄抬起,越过了他腰间悬挂的、象征着身份与权力的玉佩,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她看着他线条冷硬、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下颌,试图从中寻找山洞火光映照下那罕见地略显柔和、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侧脸痕迹;看着他深邃不见底、如同寒潭般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眸,努力试图从中捕捉那日提及血腥往事时,或许曾一闪而过的、被她窥见的怅惘与空洞;看着他紧抿的、总是显得冷漠无情的薄唇,暗自回想他命令厨房悄然更换那些合她胃口菜肴时,可能出现的、她未曾亲眼所见的、或许带着一丝极淡满意或仅仅是完成事项般的细微表情。
她想知道,在这副精心维持的、冷硬无比的面具之下,究竟藏着怎样一个挣扎的灵魂?那些矛盾得如同冰与火般的行为,哪一个更接近真实的他?他对她,这反复无常、时而刁难时而维护的态度,到底抱持着一种怎样的、复杂难言、甚至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晰的目的或……情感?
复杂情愫,悄然滋生,且愈演愈烈。
畏惧与探究,恐惧与好奇,排斥与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、不敢承认的、隐秘的吸引,在她心中激烈地交战着,撕扯着她。
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简单地用“害怕”或“厌恶”来定义和概括自己对这个男人日益复杂的感受。
宫寒渊显然也看到了她。
他的目光随意地扫了过来,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。
那目光依旧没有什么温度,如同冬日里穿透冰层的阳光,明亮却寒冷。
沈怜星的心跳漏了一拍,迅速低下头,不敢再与他对视,手心里微微渗出了湿冷的汗意。
他并未停留,也没有如同以往那般或许会投来一个警告或审视的眼神,只是如同掠过一片无关紧要、偶尔停驻的风景,带着赵刚径直从她面前走过,玄色的衣袂带起一阵微冷的、独属于他的清风。
直到那沉稳的脚步声彻底远去,消失在回廊的尽头,沈怜星才缓缓抬起头,望着他消失的方向,长长地、近乎虚脱地舒了一口气,后背竟已是一片冰凉的冷汗,但心中那股想要探寻真相、拨开迷雾的欲望,却如同被这短暂交锋点燃的星火,不但没有熄灭,反而逆着恐惧的风,燃烧得更加旺盛、更加执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