膳厅内的寂静持续着,如同拉满的弓弦,紧绷欲断,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。
宫寒渊的目光始终落在窗外那片暮色四合、更显幽邃神秘的黑竹林上,仿佛透过那浓重的、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墨色,看到了某些遥远的、不为人知的、或许与这片竹林息息相关的过往,那里面可能藏着血腥,藏着背叛,也可能藏着……一丝他不愿承认的、对曾经失去的某种明媚色彩的追忆。
他的侧脸线条在渐暗的天光与初上的烛火交织下显得格外冷硬,如同刀削斧劈,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、难以动摇的固执与深深的疲惫。
沈怜星屏住呼吸,连指尖都不敢稍动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。
她觉得自己太过冒进,太过得意忘形,竟然触及了他可能最敏感、最不容触碰的禁区。
这片黑竹,或许不仅仅是一种偏执的审美偏好,更可能是他内心某种沉重执念、伤痛记忆或是冰冷防御的外化象征,是他与过去、与外界划清界限的壁垒。
她开始在心中迅速组织语言,冷汗几乎要浸湿后背,准备在他即将爆发雷霆之怒时,如何巧妙地、不着痕迹地收回这个愚蠢的提议,化解这场因自己冒失而可能引发的灾难。
就在她思绪纷乱如麻,悔意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,几乎要彻底放弃所有希望,准备承受那预料之中的冰寒斥责时,宫寒渊却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望向窗外的、仿佛凝滞了时光的目光,重新转向她。
那双深邃得如同亘古寒渊的凤眸中,之前的复杂翻涌的情绪似乎已经尽数沉淀下去,被强行压制,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、近乎虚无的平静,但那平静之下,似乎又有什么东西,悄然碎裂了一角。
他看着她,就那样静静地看着,目光深沉难测,久到沈怜星觉得自己快要被那无形却沉重的目光冻结成冰雕,连灵魂都在颤抖。
然后,在沈怜星几乎要窒息的前一刻,他薄唇微启,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,吐出了三个轻飘飘的、却让沈怜星几乎以为自己因极度紧张而出现了严重幻听的字:“随你意。”
声音不高,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、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的沙哑与疲惫,但语气却是清晰的,明确的,没有半分玩笑或反讽的意味。
沈怜星彻底怔住了,眼睛难以置信地猛地睁大,瞳孔微微收缩,几乎忘了该如何呼吸,大脑一片空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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