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妙音指尖绞着袖口的银线,声音轻得像落在竹叶上的风,却带着淬了冰的疼——
“画舫的日子,看着风光,实则是笼中鸟。”她抬手抚过自己的面纱,指节泛着淡粉,“每天要涂三层脂粉,梳三个时辰的头,笑要露八颗牙,连咳嗽都要捂着帕子——怕露出半点瑕疵,招来那女人的眼睛。”
林妙音的声音像浸了山泉的玉石,清凌凌地响起,带着一丝遥远的恍惚。
“你们看这画,”她纤长的手指抚过画像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,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,“那时我在画舫,叫‘琉璃盏’。每夜笙歌,觥筹交错,那些公子哥儿、富商巨贾,为我掷千金、写酸诗,我以为那就是我的世界,虽如履薄冰,却也自以为能掌控风雨。”
她抬眼,清冷的眸光透过面纱,仿佛能穿透时光,看到那个喧嚣又脆弱的过去。
“直到她出现。那晚河风很大,她穿着一身夜行黑衣,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,无声无息就站在了我梳妆的镜前。”林妙音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丝残留的惊悸,“她的脸很平凡,扔进人海就找不到,可那双眼睛……像淬了冰的刀子,直直剜在我脸上。她说,‘三天,遮住你这张脸。若再让我看见它招摇过市,我就把它完整地剥下来,做成这世上最精致的人皮面具。’”
“画舫里瞬间鸦雀无声。平日里那些围着我打转、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男人们,一个个脸色煞白,要么低头盯着酒杯,要么悄悄往后缩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那一刻我才明白,所谓的追捧和迷恋,在真正的恐惧面前,薄得像张纸。”
“是仁慈……他那时还不是帮主,只是偶尔来听曲的一个沉默汉子。他挡在了我身前,对那黑衣女子说,‘玉女峰的规矩,不该用来欺凌弱质女流。’”
陆青忍不住插话,声音里带着紧绷:“那女人真是玉女峰的?老帮主他……打得过吗?”
林妙音轻轻摇头,面纱随之微动:“我不知道她究竟是谁,只知道她和仁慈在画舫顶交手,身形快得像鬼魅,我只听到风声和偶尔的掌力碰撞声。最后仁慈退回房里,脸色有些发白,对她说,‘阁下武功高强,但若要动她,需从丐帮弟子尸身上踏过去。’那女子冷笑一声,说,‘好,我给你这个面子。但规矩就是规矩,三天后,若她的脸还完好无损地露在外面,后果自负。’说完,就像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消失了。”
她的语气变得低沉而决绝:“我不能连累他,连累整个丐帮。那天晚上,我对着铜镜……”她停顿了一下,仿佛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后面的话,“用他送我防身的金簪,从左边眉骨,划过脸颊,一直到下颌……血糊住了眼睛,很疼,但比不上心里的绝望。”
“画舫的周妈妈看到我的脸,吓得尖叫,像赶苍蝇一样把我撵了出去。我无处可去,躲在破庙里,伤口化脓,发着高烧,以为自己就要那么死了。是仁慈找到了我,他什么都没说,把我背回了丐帮总坛,找来最好的大夫,亲自给我上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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