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虚殿议事后,众人心思各异地散去。玄玑小队并未急于前往藏经阁或悟道玄池,而是默契地来到了玄玑在玄玑峰的“听筑小院”。
刚在石凳上坐下,凌绝峰便率先开口,声音依旧如金铁交鸣,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凛冽:“玄玑师弟,诸位,幻雾诡域之行,我需返回剑阁,无法与诸位同行了。”
虽早有预料,石磐还是忍不住急道:“凌师兄!咱们一起闯过归墟,踏过霜原,战过星孽,灭过魔主,还有何处去不得?为何偏偏此时要走?”
凌绝峰微微摇头,目光扫过众人,最终落在玄玑身上:“非是惧险,亦非情薄。剑阁传讯,北域魔灾余波未平,几处上古剑冢因先前魔气侵蚀产生异动,阁内需我回去以自身剑意镇压梳理。此乃剑阁传承根基,不容有失。”
他顿了顿,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难以察觉的无奈:“再者,我之道,在于至诚于剑,一往无前,斩破一切虚妄迷障。而幻雾诡域,规则扭曲,悖论自成,于我剑心而言,非是砥砺之石,反似污浊泥沼。强行同往,恐非但无助,反会因道心相悖,引动自身剑意紊乱,乃至拖累诸位。”
此言一出,洞府内一片静默。众人皆深知凌绝峰性情,更明白他所言非虚。剑修之道,宁折不弯,纯粹至极。在那等逻辑混乱、虚实难辨之地,他那无物不斩的剑,反而可能因找不到“真实”的目标而迷失。
玄玑心中轻叹,起身郑重拱手:“凌师兄心意,玄玑明白。一路同行,多蒙师兄照拂,屡次于危难中仗剑开路,此情铭记于心。师兄且归剑阁,镇守剑冢,亦是护持此界剑道锋芒。他日若有所需,无论相隔千山万水,玄玑与诸位同门,必倾力以赴!”
“不错!凌师兄,保重!”石磐、玄禺、玉明子、云瑶等人纷纷起身,肃然行礼。历经生死磨砺,这份跨越宗门的情谊,早已坚不可摧。
凌绝峰冷硬的嘴角微微牵动,算是回应了众人的情谊。他抬手,抱拳:“珍重!”
话音未落,人已化作一道决绝的剑光,穿透洞府禁制,直入青冥,消失于云天之外,干脆利落,正如他的剑道。
送别凌绝峰,洞府内气氛难免有些怅然。
恰在此时,洞府外禁制泛起涟漪,一个空灵柔和的嗓音传来,带着几分熟悉的关切:“玄玑师弟可在?听闻你们自魔渊归来,一切可还安好?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女子悄然立于门外。她身姿窈窕,容颜清丽绝伦,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水雾,气质空灵幽静,宛如月下清泉,山间流云。正是宗主清虚真人之亲传弟子——清漪师姐。
“清漪师姐!”玄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连忙起身相迎。昔日他初入内门,根基未稳之时,曾多次得清漪师姐在道法上点拨,尤其是关于心境修炼与《清净守一诀》的深层运用,获益良多。虽后来各自修行,聚少离多,但这份同门之谊与指点之情,他一直铭记于心。
玉明子与云瑶也面露喜色,她们与清漪相熟,知其性情修为。
“劳师姐挂心,我等虽有些许损耗,所幸皆无大碍,已恢复得七七八八。”玄玑引清漪入内,语气中带着敬意。
清漪浅浅一笑,目光如水般拂过众人,在玄玑身上略作停留,感受到他那愈发深邃内敛、仿佛蕴藏星河道初的气息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欣慰。“无事便好。魔渊凶险,你们能功成身退,实属不易。”
她顿了顿,转入正题,语气温婉却坚定:“师尊已与我言明幻雾诡域之事。此域诡异,规则崩坏,常法难施。我于‘水月洞虚之道’略有心得,或可借水月之幻,窥得一丝真实脉络;凭洞虚之能,感知规则流转之异常。故特向师尊请命,愿与诸位同行,略尽绵薄之力。”
玄玑闻言,心中大喜过望。清漪师姐的“水月洞虚之道”,玄妙非凡,兼具幻法之变与空间之奥,更因其独特身世(他隐约知晓一些关于清漪师姐与幽冥、九幽的关联),或许对诡域中可能存在的“虚无”、“死寂”等概念有独特的抗性甚至理解。她的加入,无疑是雪中送炭,极大地弥补了凌绝峰离去后,小队在应对复杂、诡异环境时洞察与规避风险的短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