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涛小筑内,玄玑静坐于云床之上,周身气机圆融,与窗外翻涌的云海、山间流淌的灵韵隐隐相合。他将幻雾诡域所得彻底融会贯通,又以《周易》“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”之理阐释自身混沌星河道,心境的提升带来的是对天地万物更为精微的感知。然而,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也随之浮现——宗门明明拥有深不可测的底蕴,为何在面对诸多禁区异动、乃至外界势力渗透时,往往显得颇为“克制”,甚至有些“放任”?为何不直接以雷霆手段扫清障碍,而非要让他们这些弟子在风险中历练?
就在他心念微动,思绪飘向宗门行事风格的深意之时,静室的门扉被无声地推开。没有灵力波动,没有空间涟漪,仿佛那人本就该在那里。来人正是他的师尊,那位平日里只是扫地,看似平凡无奇的老人——李丹青。
这是他第二次来玄玑峰!
“心有疑惑?”李丹青的声音平和,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感,他缓步走入,寻了个蒲团随意坐下,姿态自然得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。
玄玑连忙起身行礼:“师尊。”他心中凛然,自己方才心绪仅一念起伏,竟也被师尊察觉。
李丹青摆了摆手,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窗外浩渺的云海,淡淡道:“可是在想,宗门为何有时看似‘无为’,甚至坐视你们经历风雨?”
玄玑坦然承认:“弟子愚钝,确有此惑。宗门之力,深如渊海,若倾力而为,许多磨难或可避免。”
“呵呵,”李丹青轻笑一声,并未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道:“你既已悟‘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’,可知这‘生’之过程,是强为,还是自然?”
玄玑沉吟片刻,答道:“回师尊,乃是自然。太极动而阴阳分,非有外力强加,乃其内含之道机自发演化。”
“善。”李丹青颔首,眼中闪过一丝赞许,“《道德》有云:‘道常无为而无不为。’此‘无为’,非是寂灭枯守,无所作为,乃是不妄为,不强为,顺道而行。宗门之行,亦循此理。”
他顿了顿,开始细细分说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珠,蕴含道韵:
“其一,磨砺种子,厚积薄发。”他看向玄玑,目光深邃,“《庄子·逍遥游》有言:‘且夫水之积也不厚,则其负大舟也无力。’覆杯水于坳堂之上,则芥为之舟;置杯焉则胶,水浅而舟大也。宗门便是那浩瀚之水,尔等便是待发之舟。若一味将尔等庇护于羽翼之下,不经风浪,不历磨难,道心如何坚韧?见识如何广博?应对未来真正大劫时,又如何能担得起那万钧重担?温室之花,经不起风雨;唯有历经淬炼的真金,方能照耀千古。宗门为你们提供根基、传承与最后的庇护,但脚下的路,心中的道,仍需你们自己去走,去悟。此乃‘不塞其源,不禁其性’,让万物自然生长。”
玄玑若有所思,想起自身数次险死还生的经历,确实每一次都让他的道心更为澄澈,对大道理解更深一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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