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室之内，檀香袅袅，却压不住林枫心中翻腾的惊涛。墨长老的目光平静无波，却仿佛能穿透皮囊，直视灵魂深处。钱执事坐在一旁，眼观鼻，鼻观心，面无表情，但林枫能感觉到，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房间。
“林枫，你改良驱虫散所用虫壳粉，从何而来？改良思路，又是何人指点？”
墨长老的声音不高，却字字如锤，敲打在林枫紧绷的神经上。他不敢有丝毫迟疑，更不敢抬头，保持着躬身姿态，脑中念头飞转。实话实说金粉？那是自寻死路！必须将“虫壳粉”这条道走到黑，而且要走得“合情合理”！
他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带着惶恐和一丝“委屈”后的“激动”：“回禀墨长老！虫壳粉……就是弟子平日去兽园帮忙时，收集的黑甲毒虫的甲壳，自己研磨的，绝无其他来源！至于改良思路……也……也无人指点！”
他顿了顿，仿佛下了很大决心，声音提高了几分，带着一种“豁出去”的坦诚：“弟子……弟子只是觉得，宗门丹方固然精妙，但万物生长，各有其性！那黑甲虫壳，性阴沉，质密实，弟子就想，既然它能抵御天敌，保护自身，或许……或许也能用来‘锁’住药力，让其消散得慢一些？弟子愚钝，只知道照本宣科太过死板，就……就胆大妄为，想试试看！没想到……没想到真的有点效果！弟子知错，请长老责罚！”
他这番话，七分真，三分演。真的部分是虫壳来源和“锁住药力”的粗浅想法，演的是那种“痴迷丹道、异想天开”的愣头青形象和“勇于认错”的态度。他将自己定位成一个“想法奇特、敢于尝试但缺乏指导”的弟子，而非“身怀秘术、别有用心”的奸细。
静室内一片沉寂。墨长老没有说话，只是手指轻轻敲击着蒲团边缘，目光依旧停留在林枫身上，似乎在衡量他话语中的真假。
钱执事终于微微抬眼，瞥了林枫一下，又迅速垂下眼帘，依旧沉默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每一秒都如同煎熬。林枫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，但他咬牙坚持着，维持着躬身的姿态，不敢有丝毫晃动。
良久，墨长老终于再次开口，语气依旧平淡，却少了几分审视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：“万物有性，皆可为药……此话，倒有几分道理。你能从虫壳自保想到锁住药力，虽想法粗陋，却也算……另辟蹊径。”
林枫心中猛地一松！有门！长老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！
但他不敢大意，连忙道：“长老谬赞！弟子只是胡思乱想，侥幸成功，实属运气！”
“运气？”墨长老轻轻摇头，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枫，望向了虚空，“丹道一途，天赋、努力、机缘，缺一不可。有时，一点看似荒谬的‘运气’，或许便是那打破藩篱的契机。”
他话锋一转，突然问道：“你加入丹堂外堂也有些时日，觉得丹堂现今如何？”
林枫心中警铃再响！这是送命题！说好，是溜须拍马；说不好，是诋毁师门。他心思电转，斟酌着词语，小心翼翼道：“回长老，丹堂底蕴深厚，规矩森严，各位师兄师姐丹术精湛，弟子……弟子资质低微，能在此学习，已是天大的福分，只觉自身学识浅薄，需加倍努力，方能不负宗门厚望。”
一番话，滴水不漏，既肯定了丹堂，又突出了自己的谦卑和上进。
墨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，转瞬即逝。他不再追问丹堂之事，而是将话题拉回了虫壳粉：“你那改良的驱虫散，孙执事已查验过，药效延长约一成，附加一丝微弱宁神效果，虽于实战无大用，但思路……确有可取之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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