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往深处,浮雕的攻击越发密集、玄妙。有时是无数种子虚影射来,蕴含爆裂的生机;有时是花香弥漫,令人昏昏欲睡;有时是整个回廊的植物仿佛都活了过来,组成杀阵……
林枫将《虫皇不灭经》运转到极致,混沌虫丹吞吐,眉心印记生辉,将自身化为一个微小的生命循环体系,不断吸纳、化解、转化着回廊中的生命法则攻击。他对生机之道的理解,在这一次次对抗与化解中,飞速提升。原本只是被动接受的翠绿生机,开始主动响应他的意念,化为护盾,化为利刃,化为遁光……
不知经历了多少波攻击,林枫衣衫破损,气息微喘,但眼神却越来越亮。他对眉心印记的掌控,对生机之力的运用,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。
终于,前方出现亮光。回廊尽头,是一座古朴的、完全由翠玉雕琢而成的平台。平台中央,矗立着一块高达三丈、通体翠绿、晶莹剔透的巨大玉碑。玉碑之上,天然生成无数玄奥纹路,仿佛记载着生命的起源与奥秘,正是“造化碑”!
碑前,盘坐着一道虚幻的、由翠绿光芒凝聚的身影。身影模糊,看不清面容,唯有一双眸子,如同蕴含了无尽生机的星空,静静注视着走来的林枫。
“能安然走过生命回廊,汝对生机之道,已初窥门径。” 虚幻身影开口,声音缥缈,直接响彻林枫灵魂,“然,欲得造化,需明本心。叩问造化碑,展现汝之‘道’。”
林枫深吸一口气,走到造化碑前。碑身冰凉,触之却有一股暖流涌入心田。他闭上双眼,将手按在碑上,心神沉入其中。
没有具体的问题,只有一片无尽的、充满生机的翠绿世界。世界中,万物生长,繁荣衰败,循环不息。一个宏大、古老的声音,仿佛自世界本源发出,在他心中回荡:
“何为生?何为死?汝之道,为何?”
林枫心神剧震。这不是考验修为,不是考验战力,而是直指道心,叩问本我!
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路走来的修行之路。从蚀灵谷挣扎求生,到凝练混沌虫丹,遭遇菌母,坠入虚空,获得翠绿晶核碎片……生死轮回,破而后立。
何为生?是混沌中一点不灭的灵光,是绝境中不屈的意志,是破茧成蝶的蜕变,是向死而生的勇气。他的生,在于抗争,在于不弃,在于那混沌中孕育的一线生机。
何为死?是终点,亦是起点。是旧我的消亡,是新我的孕育。菌母的侵蚀是死,系统的沉睡是死,但正因经历“死”,他才得以融合皇虫遗蜕、翠绿晶核,获得新生。生死相依,循环往复。
汝之道,为何?他的道,是混沌虫皇之道,统御万虫,吞噬成长。但如今,融合了那翠绿晶核的造化生机,他的道,似乎多了一份不同的含义。不再是单纯的吞噬与统御,而是……创造与滋养?以混沌为基,以虫皇为骨,以生机为血,铸就一条独属于他的、包容生死、化育万物的……混沌生灭道?
思绪如电,在脑海中飞速流转。他没有华丽的辞藻,没有深奥的玄理,只是将最真实的感悟,最本质的认知,通过按在碑上的手掌,毫无保留地传递出去。
“吾之道,始于微末,争于生死,融于混沌,化于生机。不尊天,不敬地,只求本心逍遥,护我所护,噬我所恶。生死轮转,唯我永恒。”
“轰——!!”
造化碑骤然爆发出璀璨无比的翠绿光华!光芒冲天而起,将整个平台,乃至回廊,都映照得一片通明!碑身上,那些玄奥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,疯狂游走、组合,最终在林枫面前,凝聚成三个古朴、苍劲、仿佛蕴含了生命至理的大字:
“生灭子!”
三字一成,光华内敛。那虚幻的身影微微点头,似有赞许之意,随即化作点点翠绿光雨,消散不见。同时,一股精纯浩瀚、远超之前任何生机的造化之力,自造化碑中涌出,沿着林枫的手臂,注入他的体内!
“呃啊——!”
林枫闷哼一声,只觉得一股磅礴到无法想象的生命洪流冲入四肢百骸,疯狂冲刷着他的经脉、血肉、骨骼、脏腑,最终汇入丹田,被混沌虫丹贪婪地吸收!虫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晶莹剔透,表面的裂痕彻底消失,丹内混沌星云急速扩张,中心那道虫皇虚影愈发清晰,周身缠绕的翠绿道韵凝实了数倍不止!眉心那枚种子印记,更是光芒大放,仿佛彻底生根发芽,与他的神魂肉身紧密相连!
他的修为,如同坐火箭般飙升!筑基中期巅峰的壁垒瞬间冲破,直达筑基后期,并且一路高歌猛进,直至筑基大圆满,距离金丹,似乎也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!更关键的是,他的肉身、神魂、乃至对生机、对混沌、对虫皇之道的感悟,都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!
与此同时,海量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识海——关于这处“生灭秘境”的来历,关于那翠绿晶核(名为“生灭源种”碎片)的奥秘,关于生命造化之道的粗浅运用法门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光华散尽,造化碑恢复了平静。林枫缓缓收回手掌,睁开双眼,眸中混沌之色与翠绿生机交相辉映,深邃如渊。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,以及对生机之道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,心中波澜起伏。
生灭子……这便是秘境,或者说,是那“生灭源种”对他的认可吗?
他朝着造化碑,郑重一拜。这一拜,谢授道之恩。
拜毕,他转身,看向回廊来路。是时候,离开这里了。实力大增,又得了“生灭源种”的传承与认可,或许,可以尝试寻找归途了。
然而,就在他准备循原路返回时,身后那通往秘境内层的翠绿光罩,却微微波动,分开了一道更大的门户。门户之后,那藤蔓古木的仙境清晰可见,浓郁的生机几乎化为实质。同时,一个苍老而温和的意念,直接在他心中响起:
“生灭子,既得认可,可入内府,得‘源池’洗礼,彻底稳固根基,明悟生机真谛。然,内府时光流速,与此地不同。内府一年,外界或仅一日,或已十载,时空紊流,无有定数。汝,可愿入内?”
林枫脚步一顿,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。
入内府,得源池洗礼,无疑能让他根基更稳,对生灭之道的领悟更深,甚至可能一举突破金丹!但,时间流速不定,外界过去多久?菌母是否已彻底复苏?柳师姐、赵师兄他们安危如何?系统还在沉眠……
机缘与责任,提升与时间,在他心中激烈交锋。
片刻之后,他眼中挣扎尽去,化为一片坚定。他对着光罩后的仙境,再次躬身一礼:
“前辈厚爱,晚辈心领。然,晚辈心有挂碍,仇敌未除,同伴安危未卜,系统沉眠待醒,实不敢贪图机缘,久留于此。归途漫漫,前路凶险,晚辈需即刻动身。他日若有机缘,必再来拜会。”
那苍老意念沉默片刻,似有叹息,又似赞赏:“既如此,吾不强留。生灭子,好自为之。临别,赠汝一言:生机所在,便是归途。汝体内源种碎片,可感同源牵引。循此感应,或可觅得时空节点,重返汝界。”
言罢,一枚翠绿色的、形如叶片的古朴玉符,自光罩中飞出,落入林枫手中。玉符温润,内蕴磅礴生机与空间波动。
“此乃‘生灭符’,可护汝穿梭一次时空乱流,亦可作信物,他日再来。”
“多谢前辈!” 林枫接过玉符,珍而重之地收好。这玉符,或许就是他回归的关键!
不再犹豫,他转身,大步走向回廊出口。眉心的“生灭子”印记微微发热,与手中的生灭符共鸣,隐隐指向某个方向。那是……虫丹之前感应的,回归主世界的方向吗?
林枫目光如炬,望向那无尽的虚空黑暗。实力已复,归途有引,系统,等我回来。菌母,司徒家,蚀魂教团……我们的账,该好好算算了!
他不再停留,纵身一跃,化作一道流光,没入虚空,循着眉心印记与生灭符共同感应的方向,疾驰而去。
身后,生灭秘境的光华渐渐隐去,重归寂静。只有那造化碑上,“生灭子”三字,微微闪烁,似在目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