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接着,一个断断续续、模糊不清,却让他心神剧震的意念,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:
【宿主……能量……不足……检测到……高浓度……混合生命源质……与……混乱魂能……是否……引导……净化……转化为……可利用能源……?】
这声音……冰冷、机械、断续……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“虚弱”与“急切”。
是系统?!是系统残留的核心意识?!它没有彻底沉寂?!而且,似乎在虫皇令内部,以某种未知的方式,维系着最后一点活性?此刻,感应到了血池中庞大的、虽然污秽却蕴含着精纯本质的能量,它……“饿”了?想要“进食”?
林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,但脸上却不露分毫。他强压激动,以意念尝试沟通:“系统?是你吗?你能吸收这血池能量?”
【确认……宿主……身份……系统……核心……受损严重……借助……虫皇令……特殊材质与道韵……维持最低……活性……急需……纯净能量……修复……该血池能量……驳杂……污染度高……但总量庞大……经‘生灭印记’初步净化……可转化为……低纯度……能源……预计转化效率:15%……可满足……系统初步唤醒……及基础功能修复……部分能量需求……】
断断续续的信息传来,虽然模糊,但林枫明白了。系统并未消亡,其最核心的“逻辑”与“数据库”,似乎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,与虫皇令产生了共生或寄存。但它现在极度虚弱,急需能量修复自身。这血池能量,对它而言,如同久旱甘霖,虽然“脏”,但量大,经过自己生灭印记净化后,可以“食用”一部分。
没有丝毫犹豫,林枫立刻回应:“允许引导!最大化安全转化!你需要多少,净化多少!”
【指令……确认……开始构建……能量引导通道……请宿主……以生灭印记……覆盖血池表层……建立……净化力场……系统将通过虫皇令……进行……引导与转化……】
林枫立刻照做。他走到血池边,盘膝坐下,全力催动眉心“生灭子”印记。翠绿色的、充满勃勃生机与净化之力的光晕,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,缓缓笼罩向整个血池表面。光晕所及,血池中翻滚的邪能、怨念、杂质,如同遇到了克星,被迅速剥离、净化、消散,留下相对“温和”了许多的生命精华与魂能混合物。
与此同时,他怀中的虫皇令微微发热,一股微弱的、却带着奇异吸力的波动散发出来,仿佛一个无形的漏斗,开始“吮吸”那些被生灭印记初步净化过的能量。能量通过林枫的身体(作为媒介),源源不断地流入虫皇令深处,消失不见。
林枫能感觉到,虫皇令内部,仿佛有一个微弱但顽强的“火种”,正在贪婪地吸收着这些能量,一点点地变得“明亮”、“温暖”起来。那是系统核心正在被滋养、修复。
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。血池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了一小半,颜色也从暗红变得淡红了许多,其中蕴含的邪恶气息大减。而虫皇令的吸力,也缓缓停止。
【能量……补充……达到当前……安全阈值……转化停止……预计消化吸收……需:十二个时辰……初步唤醒进度:30%……基础扫描、分析、通讯模块……修复中……预计苏醒时间:未知……请宿主……耐心等待……】
系统的意念传来,虽然依旧断续,但似乎稳定、清晰了一丝。林枫心中大定。能补充能量,就在复苏的路上!这血池,倒是歪打正着,成了系统的“补品”。
他收回生灭印记,停止净化。剩下的血池能量虽然依旧不少,但邪恶大减,已不足为虑,留给菌母,恐怕也效用大减了。
“林师弟,你这是……” 柳如烟与赵铁柱调息完毕,走了过来,看到血池变化,面露疑惑。
“我以秘法净化了部分血池邪能,削弱其效用。剩余部分,暂且不管,我们需立刻离开。” 林枫站起身,没有多做解释,“菌瘤被毁,血池异动,此地已成焦点。必须赶在菌母本体或司徒家高手到来前,离开万蛛窟范围。”
柳、赵二人点头,深知其中利害。
“走哪边?原路返回恐有埋伏。” 柳如烟蹙眉。
林枫目光扫过石窟,最后定格在血池另一侧,一处被爆炸震塌、露出后面漆黑通道的菌壁。那是之前菌瘤自爆未遂时,能量乱流冲击造成的。
“走这里。系统……我之前感应到,这个方向,似乎有微弱的、不同于菌母的灵力波动,或许有出路。” 林枫差点说漏嘴,立刻改口,同时将一丝神念探入那通道。
通道幽深,不知通向何处,但确实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带着土石与阴冷气息的灵力流动,不像菌母巢穴那般充满邪秽。
“好!听林师弟的!” 赵铁柱毫无异议。
三人不再耽搁,林枫打头,柳如烟居中,赵铁柱断后,迅速掠入那漆黑的通道之中。
通道蜿蜒向下,似乎通往地底更深处。沿途仍有零星菌斑,但已无成群菌傀。行了约莫半个时辰,前方传来隐隐的水声,空气也变得潮湿阴冷。
“是地下暗河!” 柳如烟低声道。
果然,转过一个弯,一条宽约数丈、水流湍急、漆黑如墨的地下暗河出现在眼前。河水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与淡淡的腥气,显然也受到了蚀灵谷污染,但比之菌巢,已好了太多。
“顺流而下,或许能出了这万蛛窟范围。”林枫观察地形,判断道。
三人各自施展手段,柳如烟以寒冰灵力在脚下凝出浮冰,赵铁柱则干脆踏水而行,林枫则身法轻盈,点水无痕。三人沿着暗河,向下游疾驰。
暗河之中,并非坦途。不时有潜伏的水生毒虫妖兽袭击,更有诡异的漩涡与暗礁。但在林枫强大的灵识预警与三人合力之下,皆有惊无险。
又行了近一个时辰,前方隐约传来光亮,水声也变得轰鸣。拐过一个巨大的河湾,眼前豁然开朗!
暗河在此汇入一条更加宽阔、水流汹涌的大河,河水颜色虽然依旧暗沉,却已能见天光!头顶,是高达百丈的嶙峋崖壁,隐约可见一线灰暗的天空。他们竟然从万蛛窟地下,穿行到了蚀灵谷外围的另一条大河——黑水河的支流之中!
虽然仍未完全脱离蚀灵谷范围,但此地已远离万蛛窟核心,菌毯覆盖率极低,空气中邪气淡薄了许多。
“出来了!” 赵铁柱兴奋地低吼一声。
林枫也松了口气,但并未放松警惕。他示意二人上岸,寻了一处隐蔽的河滩礁石后,暂作休整。
“林师弟,如今我们脱困,下一步作何打算?” 柳如烟服下丹药,一边调息,一边问道。她清冷的眸子望着林枫,如今在她心中,林枫已是主心骨。
林枫沉吟片刻,眼中寒光闪烁:“菌母盛宴进程被打断,血池被毁,节点被破,其本体必受反噬,短期内恐难完成最终复苏。但司徒家与蚀魂教团不会善罢甘休。刘长老那个内奸,必须清除!否则宗门联军永无宁日。”
“刘老狗!俺早就看他不顺眼!”赵铁柱怒道。
“但刘长老身份特殊,在丹堂势力根深蒂固,若无确凿证据,恐难动他。而且,我们如今与宗门失联,外界情况不明。”柳如烟冷静分析。
“证据会有的。”林枫冷笑,取出得自司徒影的储物袋,抹去印记,将里面物品倾倒而出。除了灵石、丹药、材料,几枚记载着司徒家与蚀魂教团联络方式、部分计划的加密玉符赫然在列!更有一枚留影石,里面记录着刘长老与司徒影数次秘密会面、传递情报的画面!虽然有些模糊,但足以辨认。
“这些……够了!”柳如烟美眸一亮。
“但如何送回宗门?如今蚀灵谷被封锁,联军退守,我们如何穿过敌占区?”赵铁柱皱眉。
林枫没有立刻回答,他闭目凝神,尝试沟通眉心的“生灭子”印记,同时将一丝神念沉入怀中虫皇令。印记微微发热,传递出一丝微弱的、模糊的方位感应。虫皇令也似乎有了回应,那被系统吸收能量后,似乎更“活跃”了一丝的核心,传递出一段断断续续的、关于附近百里内地形与灵力分布的“扫描”信息。
虽然不完整,但林枫结合自己对蚀灵谷地形的记忆,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条相对安全、可绕过主要敌占区、通往联军可能退守的“断龙山脉”防线的潜行路线。
“有一条路,或许可行。”林枫睁开眼,目光锐利,“但需穿越一片‘鬼哭林’和‘腐骨沼泽’,路途险峻,且可能遭遇游荡的菌傀与妖兽。”
“再险也比在菌母老巢强!走!”赵铁柱毫不犹豫。
柳如烟也点头:“事不宜迟,趁菌母反噬未平,敌方混乱,我们速速行动。”
计议已定,三人不再休息,辨明方向,由林枫引路,再次潜入蚀灵谷重重瘴气与险地之中,朝着联军防线,也是清算内奸、终结阴谋的方向,疾行而去。
而在他们离开后约莫一个时辰,数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,降临在那已是一片狼藉的血池石窟。看着被毁的菌瘤、被净化大半的血池,以及司徒影等人的尸体,为首一道笼罩在浓郁黑红色菌雾中的模糊身影,发出了震耳欲聋的、充满无尽杀意的咆哮:
“林枫……虫皇余孽……本座……定要你……神魂俱灭,永世不得超生!!!”
咆哮声中,整个万蛛窟,再次剧烈震动起来。真正的风暴,正在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