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来得可真“巧”!
林向阳迅速压下眼中的情绪,将烤得焦香的红薯从火上移开,藏到灶台角落的阴影里,又用手扇了扇,试图驱散一些香气。然后,他深吸一口气,脸上努力装出与原身无异的、带着几分怯懦和疲惫的神情,这才用虚弱的声音应道:
“谁……谁啊?”
门外传来阎埠贵那带着点算计腔调的声音:“向阳啊,是我,你叁大爷。听着你屋里有动静,这是……缓过点来了?开开门,叁大爷看看你。”
林向阳心中冷笑。看看?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,还是闻着味儿来占便宜了?
他扶着墙,步履蹒跚地走过去,慢慢拉开了门闩。
门外,阎埠贵裹着厚厚的旧棉袄,缩着脖子,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、断了腿用胶布缠着的眼镜。门一开,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小眼睛就飞快地朝屋里扫了一圈,尤其是在冒着微弱火光的灶膛和林向阳脸上停留了片刻。
“哟,真生上火啦?”阎埠贵脸上堆起关切的笑容,鼻子却不易察觉地用力吸了吸空气中残留的烤红薯香气,“我刚在外面就闻着点香味儿,还以为是哪家改善伙食呢,没想到是你这儿。怎么着,这是……弄着吃的了?”
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,试图找出那香气的源头。
林向阳心里明镜似的,脸上却挤出一点苦涩,靠在门框上,有气无力地说:“劳叁大爷惦记了。是……是之前藏在炕洞里最后一个红薯,实在饿得受不了,扒拉出来烤了,垫垫肚子。”
他刻意强调了“最后一个”,语气里的虚弱和无奈表演得恰到好处。
阎埠贵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,但脸上的笑容却没减:“有一个是一个,能垫垫就好,总比饿着强。你说你这孩子,有病就好好歇着,别瞎折腾。要是……要是还有什么困难,就跟叁大爷说,咱们院里邻居,总能帮衬点。”
这话说得漂亮,但林向阳听出了弦外之音——是试探他还有没有“存货”,方不方便继续“帮衬”。
“谢谢叁大爷,暂时……暂时还能撑一撑。”林向阳低下头,声音更小了,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。
阎埠贵又打量了他几眼,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,但最终只看到一脸的病容和疲惫。他咂咂嘴,像是随口一提:“行,那你好好歇着。不过向阳啊,不是叁大爷说你,这年头,谁家粮食都紧巴,有口吃的……也得细水长流啊。”
意有所指地说完这句,他这才背着手,踱着步子回了前院。
看着阎埠贵消失在月亮门后的背影,林向阳缓缓关上门,插好门闩。
他脸上的怯懦和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的嘲讽。
他走回灶边,拿起那个已经微凉、但依旧香甜的烤红薯,狠狠地咬了一大口。温热、软糯、香甜的薯肉在口中化开,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满足感。
细水长流?
他咀嚼着美味的红薯,也咀嚼着阎埠贵的话,眼神锐利如刀。
不,他要的是,开闸放洪!
只是,在那之前,他需要一层足够坚固的“合理化”外壳。而这层外壳,或许可以从他明天就要回去的“红星轧钢厂采购员”的身份上入手。
他三口两口将烤红薯吃完,感受着食物带来的真实力量在体内流淌。随后,他再次将意识投入空间,看着那片在泉眼滋润下,已然又长高了一小截的、绿油油的红薯苗。
希望,就在这片黑土地里,疯狂生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