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大茂银铛入狱的消息,如同一声闷雷,在已然改换门庭的“向阳食品厂”里只激起了些许微澜,便被繁忙的生产浪潮淹没了。工人们私下议论两句“活该”、“报应”,便又专注于手头的工作——在这里,多劳多得是铁律,没人有闲心长久关注一个咎由自取的旧日邻里。
厂长办公室里,林向阳站在窗前,望着窗外扩建后整洁忙碌的新厂区,神情平静。许大茂的下场,早在他意料之中。那个人心术不正,目光短浅,在时代变革的激流里,被淘汰是必然的。这甚至算不上他林向阳的“胜利”,只是扫除了一块自己撞上来的绊脚石。
他转身坐回宽大的办公桌后,目光落在摊开的一份人员名单和股权架构草案上。于莉、阎解成的名字赫然在列,后面跟着拟授予的微小干股比例。刘光天、阎解放等名字也在关键岗位的备注里。
是时候了。企业要发展,不能光靠他一个人。他需要一支真正忠诚、能干的核心团队,将他的理念贯彻下去,在他目光不及之处,依然能稳住大局。
“于莉,阎解成,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他按下了内部通话键。
不多时,于莉和阎解成一前一后进来。几年的历练,早已褪去了他们身上四合院小市民的局促与算计。于莉剪了利落的短发,穿着林向阳从南方弄来的新款女式西装,身姿挺拔,眼神精明干练,已是主管销售和部分采购的副厂长。阎解成则沉稳了许多,眉宇间带着负责生产和后勤调度历练出的严谨。
“厂长,您找我们。”两人在林向阳对面坐下,姿态恭敬,但并无谄媚。
林向阳将那份草案推到他们面前。“看看这个。”
两人接过,仔细阅读。当看到自己名字后面那虽然比例不高、但意义非凡的“干股”字样时,呼吸都明显一滞。于莉抬起头,眼中闪过难以置信和激动:“厂长,这……”
“这是你们应得的。”林向阳打断她,语气斩钉截铁,“从在黑市提心吊胆卖那几瓶油、几斤蘑菇开始,到如今把咱们‘向阳’的招牌在四九城乃至周边省市立起来,你们两口子出的力,担的风险,我都记着。这不是施舍,是合伙。”
阎解成嘴唇动了动,这个精于算计的男人,此刻竟有些眼眶发热。他当初投靠林向阳,多少带点押宝和找靠山的心思,没想到真能换来如此实打实的回报和尊重。“向阳……厂长,我们……”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。
“签字,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真正的自己人。”林向阳将钢笔推过去,“厂子以后怎么走,你们要有更多想法,要担更多责任。”
于莉深吸一口气,和丈夫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。她不再犹豫,拿起笔,率先在草案上签下自己的名字,字迹有力。“厂长,你放心!厂子在,我们在!”
阎解成也重重签下名字,仿佛卸下了某种枷锁,眼神变得坚定无比。
“光天和解放他们,最近怎么样?”林向阳收起签好的文件,问道。
提到这两个弟弟,于莉脸上露出笑容:“光天在技术部钻得深,咱厂里那套果脯脱涩保色的改良工艺,就是他带着几个老师傅啃下来的,现在车间都服他。解放跑运输和原料采购,脑子活,肯吃苦,南边几个稳定的干果供应点,都是他谈下来的。”
“嗯。”林向阳点头,“晚上下班,叫上光天、解放,还有技术部的老陈,生产部的孙主任,一起到我家吃顿饭。晓白亲自下厨。”
这就是明确的信号了——进入核心圈子的信号。于莉和阎解成心中一凛,随即涌起一股热流,连忙应下。
当晚,林向阳位于新厂区附近购置的小楼里,灯火通明,菜香四溢。周晓白系着围裙,指挥着保姆端菜,已然有了女主人的从容气度。她与于莉关系不错,笑着拉她进厨房尝新菜。
饭桌上,没有四合院的喧闹与算计,气氛却热烈而务实。林向阳开了两瓶好酒,举杯道:“今天没外人,都是跟着‘向阳’从无到有、一路打拼过来的兄弟姐妹。这第一杯,敬大家,辛苦了!”
众人连忙举杯,一饮而尽。
几杯酒下肚,话匣子打开。技术部的老陈感慨:“厂长,我是真服了!当初您弄来的那些‘改良配方’,还有光天他们琢磨出的工艺,愣是把咱这山野果子做成了金疙瘩!现在供销社的人都主动找上门要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