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沉舟那份关于核查商税的公文,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,瞬间在云河镇炸开了锅。
公文措辞严谨,引经据典,强调“税赋乃国之根本,商贾当恪守律法,公平课税方能维系地方安靖”,并明确指出将重点核查与官衙、军方往来密切,且历年账目存疑的商户。这几乎是指着鼻子点明了刘莽麾下那几条“钱袋子”。
一时间,云河镇几家最大的绸缎庄、米行、车马行老板,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纷纷涌向守备府。守备府的门槛几乎被踏破,哭诉声、哀求声、抱怨声不绝于耳。
“将军!这可如何是好啊!那陆沉舟分明是冲着我们来的!”
“他查税是假,断我们财路是真!将军,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!”
“这税要是真让他这么查下去,咱们的生意还怎么做?!”
刘莽被吵得头昏脑胀,好不容易打发走这群惶惶不可终日的商人,回到内堂,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。他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,红木桌面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“好个陆沉舟!好一招围魏救赵!”阴幕僚捻着胡须,眼神阴鸷,“他这是逼着我们自乱阵脚。我们查他个人,他就查我们一片!此子心思之缜密,出手之狠辣,绝非寻常官员可比。”
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?!”刘莽烦躁地低吼,“老子现在是要办法!办法!再让他这么查下去,老子的后院就先起火了!” 那些商户每年孝敬的银子,是他维系势力、笼络人手的重要来源,绝不容有失。
阴幕僚沉吟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诡光:“将军,硬拦是拦不住了,他手持漕运司公文,核查商税名正言顺。为今之计,唯有……让他查不下去。”
“怎么让他查不下去?”
“账目可以做得天衣无缝,但查账的人……未必。”阴幕僚压低声音,“负责具体核查的,不过是漕运司的几个书办小吏。这些人,有几个是真正铁面无私的?威逼,或者利诱,总能找到缝隙。只要核查进度停滞不前,或者查出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问题,他陆沉舟就算有通天的本事,也只能干瞪眼。时间一长,此事自然不了了之。”
刘莽眼中凶光一闪,点了点头:“就按先生说的办!老王,这事你去安排,找那几个书办的软肋,务必让他们‘识相’点!”
“是,将军!”王营官连忙应下,心里却暗暗叫苦,这得罪人的差事,又落到了自己头上。
漕运司内,气氛同样微妙。
陆沉舟将核查任务分派给了司内三位资历较老的书办。这三人平日里也算兢兢业业,但此刻接到这烫手山芋,个个面露难色。
“大人……这、这几家商铺,背景都不简单,是不是……再斟酌斟酌?”一个姓张的老书记试探着问道,额头冒汗。
陆沉舟坐在书案后,慢条斯理地翻看着刚送来的漕粮入库记录,头也没抬:“张书办,核查商税,是依律而行,有何需要斟酌的?莫非他们的账目,比朝廷的律法还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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